如果真的有錯,有罪,都讓他一個人來背,他不允許她傷害自己和孩子。
他住在她住的酒店,他想要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看著她,誰知道,他居然那樣不小心,被她發現了。他本來想上前去和她說話,她卻裝作沒看見他,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酒店前台就給他打電話,說是她退房走了。他趕緊跟了出去,但是哪裡還有她的影子,她早就搭車絕塵而去。
葉瀾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他拿出手機給肖星稀打電話,全是關機的忙音。他索性不再掙扎,給伊洛打了個電話。
「洛,你馬上想辦法,要B市的各個交通港口攔截肖星稀,用任何理由。」
他掛斷電話之後,心慌不已,怎麼那樣不小心,又讓她從他眼皮子低下消失了。他惱怒,怒自己的疏忽大意,惱她那樣決絕。心,莫名的慌亂,這是他第幾次將她弄丟了,他怎麼這樣不小心呢。葉瀾取下眼鏡,輕揉眉心,攔截她,找到她,他該說什麼。
他有些睏倦,眼皮沉重,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睡。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可是現在,他還得繼續熬著。沒有她,他怎麼睡得著,她呢,這些天,她睡得好嗎。他回想著她的面容,她好像瘦了些,臉色也蒼白了些。她一定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安心睡覺吧,一定還哭了好多回。
他重新打起精神,等著伊洛的電話,因為現在他還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
十分鐘後,伊洛的電話來了,他說:「找到了,她在汽車站,正以行李安檢不過關的由頭攔下了,瀾,攔不了多久。」
「知道了,我馬上就到。」
肖星稀拖著行李到了汽車站,工作人員告訴她,說她行李箱裡有禁止攜帶的物品,要打開行李箱檢查。肖星稀輕笑,她箱子裡只有換洗的衣服,怎麼會有危險物品呢。
她握住自己的行李箱,說:「不麻煩你們了,帶我去休息室等他吧。」
安檢人員只是微微一怔,隨即便從她手裡接過行李箱,領著她去休息室。肖星稀找了個椅子坐下,淡淡的說:「你去工作吧,不用守著我,我等著他來。」
那工作人員微笑著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進來了,她手裡端著一杯熱水,遞給肖星稀。肖星稀站起來接過那杯水,對工作人員道聲謝謝,那人才笑著退了出去。
肖星稀捧著紙杯,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五月了,下起雨來還是會覺得冷。或許冷的,早就已經不是身體了,這一刻,她多想放下身上所有的擔子,好好的欣賞這樣的春雨。
看著手中那杯熱氣騰騰的水,她好像被那熱氣迷了眼睛,眼角濕漉漉的。這樣的景象,和她的生命多相似,一場淅瀝瀝的雨,手裡是別人送的溫暖,可是這溫暖終於也要涼了。真的就要這樣讓這份溫暖變得冰涼嗎,她承認自己是貪戀這份難得的溫暖的,是不捨的。
她有些迷茫,她必須對父母負責,難道她不需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嗎。她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小腹,還有這個孩子和小福,她難道也不用對他們負責了。小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和睦的家庭,難道,她真的要讓她回到單親的家庭裡。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一個滄桑而威儀的聲音響起。
肖星稀轉過身,她微詫,老爺子竟會突然出現。她隨即便想通了,老爺子大概是為了葉瀾來的,或者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寶寶。
老爺子向她招手,他說:「過來坐,窗邊冷。」
老爺子拉開椅子坐下,他好像在自言自語,說道:「春雨寒人,卻只是一陣,熱水溫暖,喝進肚子裡去,卻會隨著血液流淌,讓你全身都溫熱起來。」
肖星稀怎麼可能聽不懂老爺子指的是什麼,她的迷茫並沒有因為老爺子看似感歎的兩句話,而找到方向。她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埋著頭不去看老爺子。
「但是,這樣溫熱的水,最後不也會化作汗,排除體內嗎?」她有些消沉。
老爺子也不和她打太極,他問:「孩子,你想過沒,那個郵件是誰給的,為什麼要給,你難道都沒問過葉瀾,就妄下定論了嗎?」
「那封郵件,是葉瀾的媽媽托人給的。」她抬起頭來,眼裡噙著淚花,她說:「爺爺,難道你認為一個母親會拿自己的兒子來做賭注嗎?」
老爺子看著她的眼淚已經緩緩流淌在她有些蒼白的臉頰上,他歎息,說:「既然你認為不會,那麼她為什麼還要把那些資料寄給你,這不是在拿葉瀾做賭注嗎?」
肖星稀張口愣住,是啊,這難道不矛盾嗎。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被欺騙的傷痛中,卻忘記了思考。任琴她已經去世了,為什麼要寄這樣一份不利於葉瀾的東西給她呢,她難道不怕她拿著這些東西,送葉瀾進監獄嗎。還是,她自信老爺子會出手保住葉瀾,而這些東西,非但不能害葉瀾,反而,能讓她肖星稀悲痛欲絕。
肖星稀搖搖頭,這好像真的是自己太過衝動了,任琴那樣的手腕,隨便製造點證據也是可能的。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上哪裡去找證據,她唯一的希望是,葉瀾開口告訴她。
「爺爺,你告訴我一句實話,好嗎?」她看著老爺子,強忍著眼淚,滿眼的期待,她問:「您一定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葉瀾。」
「不是。」老爺子堅定的說,他看了看表,站起來說:「我該走了,你,注意身體。」
老爺子走得毫不遲疑,也許是因為公務繁忙,也可能是因為其他的什麼事吧。
肖星稀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不是葉瀾,不是葉瀾。她知道,老爺子不會說謊,他那樣的人,最不屑用謊話蒙人。她站起來要送老爺子出去,老爺子卻是對她擺擺手,做手勢要她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