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絲絲回頭看著寒冰,那種眼神就跟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寒冰不忍的轉過頭:「我就在你們不遠的地方。」這話暗示要監視她們的味道十足,午夜蝶氣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拉著於絲絲往醫院的花園走去。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述說著很久不見的相思還有自己的現狀,不遠處,寒冰跟安利遠遠的看著,怕於絲絲走掉讓大家都找不到,那柯斜陽可能會把他們給活剝了。
午夜蝶變了,她不再妖媚,洗盡鉛華安於家室,這時候的她比從前更加的美。於絲絲垂著頭把自己的現狀告訴了午夜蝶,也包括即將要舉行婚禮的柯斜陽。
午夜蝶生氣的說要把於絲絲帶走,只是,於絲絲搖搖頭:「蝶,看見了麼?他們是國際頂尖的殺手,只怕我們還沒有離開半步就被抓回來了。」於絲絲苦笑著說道,大有認命的態度。
「那你打算怎麼辦?難道要留在柯斜陽身邊做小?」
於絲絲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或許孩子生下來,柯斜陽就會把孩子帶走,把她趕出來,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以後。
「別急,讓我來想辦法。」午夜蝶拍拍於絲絲的肩膀,怕她太過於激動而又什麼意外。然後輕輕一笑,伏在她耳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於絲絲聽得直點頭,她願意背水一戰,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
「記住別露馬腳。」午夜蝶千叮嚀萬囑咐的,她現在也是有孩子的母親了,孩子對自己的重要性,她很明白。
「絲絲,我們該走了。」寒冰遠遠的朝於絲絲說。
於絲絲點點頭,然後輕輕抱抱午夜蝶,在她耳邊說:「蝶,謝謝你。」鬆開之後一個朝南一個向北大步離開,誰也沒有回頭。
回去的路上,於絲絲還是來時的樣子,臉轉向窗外,沒有跟他們說話,表情依然黯淡,只是,心裡卻翻江倒海,她這樣做是對的嗎?會不會連累了蝶一家?只是,這時候,她一家顧不得那麼多了,她不能讓孩子跟她分離,她不允許。
到了之後,於絲絲也沒有多做停留,自顧自的回了房間。寒冰也很體貼的沒有去打擾,或許是見了好友之後心裡有傷懷吧,寒冰這樣說服自己。
「拿去。」寒冰把一份包好的東西扔在柯斜陽面前。
柯斜陽打開,是一張黑白的B超單,上面還隱隱約約可見一個人形:「這是,這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胎兒,他有些激動,更何況那個孩子還是自己的。
「這是你的兒子。」寒冰冷冷的說,半倚在桌前雙腳交叉:「今天絲絲見著熟人了。」
「誰?」柯斜陽立即很警惕的問。
「好像叫什麼蝶,一個很美的女人。」
柯斜陽抿唇,讓他想起曾經擋在自己面前,阻擋自己帶走於絲絲的那個妖嬈嫵媚的女子,心突然就提上了幾分:「絲絲她還好吧?情緒變化是不是挺大?」
「回來就把自己關房間了,飯也沒出來吃。」寒冰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兩人都靜默不語,或許對於他們這樣從小就訓練過的人來說,這算不了什麼,可是,對於絲絲這樣的凡人來說,無可避免。
「你準備怎麼辦?」寒冰冷冷的問柯斜陽。
柯斜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於絲絲房間的方向。臉上黯然,眉頭緊皺,好看的唇角彎成一抹悲傷的弧度,他難過,卻也只是難過。手裡的彩超照片映出他的悲傷,他是那樣的難過。這種難過會讓這樣一個冷漠的男人眼眶濕潤,放下手裡的照片,他實在有些擔心那個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女人。
「一起出去走走吧。」寒冰不忍見他這個樣子,拽著柯斜陽的手就往外走。柯斜陽被寒冰硬拽到花園,涼涼的風讓他煩躁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啊!」寒冰突然一聲驚呼,然後毫無預警的往後倒去,柯斜陽本能的伸手去接住她。
「沒事吧。」
「沒。」寒冰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柯斜陽,想要試著站立,腳裸處卻疼得厲害。讓她不得不又再次靠在柯斜陽懷裡,依附著他來站立。
「還好嗎?」
「我腳可能扭傷了。」寒冰垂著頭,看著腳腕的地方,那裡疼得緊。
柯斜陽並沒有多想,打橫抱起寒冰,朝屋裡走。
只是,她們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就在不遠處,有一雙眼睛絕望的看著他們,目送他們遠去,淚水沾濕了臉龐。突然,她的表情變得暴戾,手握成拳頭,一種叫做恨的東西油然而生。轉身回屋,於絲絲一邊擦眼淚一邊告誡自己,爭氣點,不許哭。只是,她仰著頭,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滑落。
柯斜陽把寒冰放在椅子上,找來藥油替她擦拭。他蹲在寒冰的面前,眼神專注而溫柔,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不惹人愛呢?寒冰看著他的頭頂,陷入沉思。
「好了。」柯斜陽把藥油的瓶蓋扭緊,然後對寒冰說:「不要緊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寒冰點點頭。兩人又陷入一片沉默,柯斜陽努力的要找話題,卻發現他們根本無話可說。起身準備出去,寒冰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別走,陪陪我。」
柯斜陽沒有回頭,靜靜地站著,寒冰把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許久,柯斜陽終於歎口氣,轉過頭,手輕輕撫上她完美的臉龐,這個女人,是要陪他走完一生的女人。
「斜陽,你不願意跟我結婚對不對?」寒冰輕輕說,那聲音充滿了哀怨。她在害怕,害怕柯斜陽會說是。
「別亂想了,好好休息,準備做個美美的新娘吧。」柯斜陽輕輕替她攏了攏頰邊的髮絲,俯下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吻,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
寒冰看著柯斜陽越走越遠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心痛的弧度,他終究還是不愛她。只是,提起愛這個字眼,為什麼她會下意識的想起那一雙憂鬱的雙眼。那個月涼如水的深夜,陪著終自己坐了一整夜卻什麼也沒說的男人。
或許很多年後,她都會記得那個晚上的月亮是這一生見過最美,最亮的月亮。月亮底下,有那麼一個溫婉的男子,用世界上最清冽的眼神看著自己,然後輕輕說:你幸福就好。
婚禮如期舉行。這一天別墅異常熱鬧也異常的冷清,寒冰坐在房間等待安林來接她去酒店。白紗襯托出她完美的臉龐,可是,那絕美的臉上卻少了一份專屬於新娘的歡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莫名的哀愁。
於絲絲躺在床上,靜靜的盯著天花板,她又如何不知今天是柯斜陽的婚禮呢?可是,她除了沉默還能怎麼辦?抿唇苦笑,腹中的胎兒是她唯一堅持下去的理由,她必須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眼角還是不聽話的泛著熱。伸手胡亂的摸了一把臉頰,她應該要高興的不是嗎?柯斜陽結婚了,她應該要拍手叫好的。這些事她從一開始就應該要知道的,柯斜陽永遠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他不可能陪著自己到老的,她一直都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她只是柯斜陽與寒冰的配角,僅此而已。
「咚咚咚」門口響起敲門聲,寒冰猛然回頭。安林穿著黑色的西裝,打著領結。他穿的很正式,手裡握著捧花,含著笑朝寒冰走來。那個時候,她是有多麼的希望將要娶自己的人是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寒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酒店了。」安林的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寒冰突然醒悟,她撇開臉,輕輕點頭。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捧花,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餘溫。寒冰緊緊的抱進懷裡,捨不得放開。
「我們在下面等你,你快點。」安林說完就準備走出去。
「哎,等等。」寒冰突然喚住他,安林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他不願在寒冰面前露出自己的狼狽,他不願別人發現他的心事。
「安林,你高興嗎?」寒冰輕輕問,她在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是安林說一句哪怕是給她一個憂鬱的眼神,她也會扯下頭紗馬上宣佈不嫁。只是,安林輕聲說:「今天是夜主跟你的大喜日子,我當然高興。」留下這一句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寒冰抬頭卻只看見房門關閉,把她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可是,寒冰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安林是用怎樣的心情來說出那句他高興的話,他又是怎樣的壓抑著自己的淚水不往下掉。關上門之後,他又如何難過的靠在牆上久久不曾離開。
寒冰拖著長長的紗裙走下樓,眾人都等在樓下的車旁。笑著在她的頭頂灑下彩花,安林靜靜的為她打開車門,再關上。這之間,他們並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車子啟動,柯斜陽坐在寒冰的身邊,兩人都把臉撇向窗外。雖然是十指緊扣,可是,兩人的心卻相距千里。安林靜靜的開著車,時不時的從反光鏡裡不著痕跡的看看寒冰。這段長長的路終於還是走完。
教堂裝扮美得不可言說,隨處可見的粉紅色氣球,新鮮的香檳百合,還有那用花瓣鋪成的大大心形,無一不彰顯製造它的主人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