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幽是愛他,但是還沒有到對他唯命是從的盲目地步。她一把揮開他的手,看著床上的夏曲然,眼中除了斥責還有失望,濃濃的失望。「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夏曲然,安的什麼心?眼睛好了就好了,你想做什麼我們大家不讓你做嗎?為什麼要搞這些,把我們每一個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影付出了什麼你知道嗎?他為什麼要去娶林雨霏?無非是因為這是龍默熙救小澤的唯一條件。楚凡付出了什麼你知道嗎?他把整個家族的事都拋諸腦後,什麼都不管不顧,一心一意的陪著小澤,照顧小澤。東丹更是不眠不休,一門心思都放在小澤的病歷上。大家都在全力以赴的救小澤,你呢?你做了什麼?你看起來那麼懂事乖巧,你看起來那麼柔順可人,你看起來那麼善解人意,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居然會在最緊急的關頭搞砸了影的婚禮。現在,讓我告訴你,影沒有結成婚,龍默熙也反悔了,他不救小澤了,你答案你滿意了?」
夏曲然很平靜,平靜的接受著這些指責。直到莫幽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她還是平平靜靜的,如水般的雙眸從面前的每個人臉上掠過,最後還是定格在莫幽的臉上:
「不會的,龍默熙會救小澤。」
「你就這麼肯定?」
「對!」
是的,莫幽騙了她,龍默熙沒有取消手術,他沒有反悔。
夏曲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會選在那個時機,而且選在那個時機,她有她的用意。
莫幽點點頭,「是,我是騙你,龍默熙沒有反悔。但是這不能為你的行為開脫,說吧,曲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阻止龍御影結婚。」
夏曲然的話並不多,但是她每多說一句,都讓大家更憎恨她一分。
莫幽繼續點頭:「好!很好!那我再問你,影離開醫院以後,你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為什麼你不在那個時候離開,偏偏選在最緊急的那十分鐘裡,你怎麼就知道你錯過了一個小時的機會,你還有機會離開呢?」
「因為一個小時的時間太長了,一旦護士查房,你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而一個小時裡,你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分析清楚我到底去了哪裡,如果這樣,那結局就會是另一種了。讓龍御影離開,是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為我擔心,上手術台前,他一定會打電話給你,並且我眼睛能夠看見了,要離開,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那影的電話被調成了靜音,是不是你做的?」
「是。」
頓時,病房裡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沉浸在夏曲然帶來的震撼中,誰都想不到,事實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幽惡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齒的迸出一句:「夏曲然,你太自私,太自私!」
說完,她像旋風一樣捲了出去了。
倚在門口的卓爾群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嘴邊噙著笑,「我就說嘛,這一定是某個人的計劃。」說完,他也離開。
一下子,病房裡又只剩下了龍御影、季楚凡,和夏曲然三個人。
自從莫幽爆發以後,龍御影就一句話都沒說,他的眼睛,始終定在夏曲然的臉上,試圖從上面找出一些她說謊的跡象,然而,他失望了。
她在訴說的,似乎是件事實,是他不能夠接受,也不能夠相信的事實。
「曲兒,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
「很失望嗎?」
她淡淡的反問,一下子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彷彿曾經的纏繞繾綣只是南柯一夢,現在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真不明白,曲兒,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眼睛能看見了,為什麼不說?要我們為你著急,滿足你的虛榮心了嗎?好吧,這件事我不怪你,只要你眼睛好了,我不怪你的欺騙和保留。但是曲兒,你拿小澤的生命去做賭注,這件事我不能原諒你。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這樣一個女人,你讓我太失望,太失望你懂嗎?」
龍御影沒有生氣,他的話裡沒有責怪,只有濃濃的失望。說完,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準備離去。
「龍御影!」
情急之下,她喊住他。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喊住他做什麼?這不就是她要的結果嗎?她喊住他做什麼?解釋一切嗎?不,不能夠,這樣一來,就功虧一簣了。
可是,看著他這樣冷漠淡然的起身,轉身,她心裡的某個角落在一點一點的崩塌,她以為自己可以承受這一切,不想只看著他轉身欲離去的背影,她竟然這麼衝動的喊住了他。
「龍御影,你怪我嗎?你怪我,搞砸了你的婚禮,是嗎?」
「是,我怪你……」
他沒有轉身,沒有看她。是的,他怪她,怪她這麼折磨自己,怪她這麼不愛惜她自己,不想要他結婚,她直說啊,為什麼要拿小澤的生命去做賭注?
但,他不想解釋,任由她誤會。他要好好想清楚,他們之間,到底該怎麼辦?現在的曲兒,不是他所認識的曲兒。「你好好休息吧,我們都冷靜一下!」說完,他狠狠的閉了閉眼,大步離去。
夏曲然沒有再說什麼,咬著唇坐在床上,看著病房的門開了又關,她忍著淚沒有落下。這一幕幕多麼熟悉,這似乎就是她的生命,她似乎總是在看著她生命中每一個最重要的人,一個個的離她而去,而她,竟然沒有辦法挽留……
唯一沒有離開的,是季楚凡。
他無聲的歎著氣,擁住她的肩膀:「沒事,傻丫頭,哭什麼呢?莫幽和影都是直性子的人,他們真心對人,所以接受不了被人欺騙。你不要跟他們生氣,等他們氣消了,就沒事了,你不要多想,知道嗎?」
「嗯。」
她柔順的點頭,雖然她知道,她等不到他們氣消了。「大哥,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
季楚凡淡淡的笑。「我們認識多久了?我哪一次怪過你呢?丫頭,大哥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在做什麼,你要什麼,你不會後悔,這就夠了!大哥永遠是你的大哥,永遠是你的親人,沒有誰會去責怪自己的親人的。」
不能做愛人,那就做親人吧!
至少,還能這樣守護著她!
他的丫頭沒有親人,在她傷心無助,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至少他在身邊,她就有個親人可以依靠。
「好了,傻丫頭,你剛剛脫離危險,最需要休息,我不在這裡打擾你,你有什麼事或者有什麼需要的,就叫我,知道嗎?」
「嗯。」
他永遠不會離開她,永遠不會距離她太遠,這是他永遠不變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