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害的我靜不下心來運功驅寒啊,子時就快到了,這一次,我不想錯過。」布如一說著,小心翼翼的取出懷裡的那個盒子來,裡面裝著一塊圓形點心,她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插上了一根蠟燭。
然後向著楚子胥招了招手。見他一動不動,隨手扔了塊石頭伺候他。
楚子胥仍舊不動,布如一對著他喊道:「今天是我在我那個世界的生辰,你要給我唱生日歌。現在只有你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必須要跟我過這個生日,明白嗎?」
楚子胥未作回應,他大概可以知道,站在不遠處的是誰。雖然隔得極遠,但是他那雙眼睛卻在寒夜裡朝著他的方向逼視而來。
「哼,你願意隔那麼遠,隨便你,不過你得為我唱生日歌。聽好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這麼唱。」
見他還是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布如一又接連扔了好幾塊石頭招呼他,卻在扔到最後一塊的時候,手腕被人握住了。與此同時,楚子胥飛身上了岸。
布如一沒想到,還會有人深夜來這處水池。
回頭一看,差點沒驚的沒滾到池子裡。
厲炎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臉色蒼白如紙,那目光猶如要吃人般的凶狠,看的她有點發毛……
「厲炎……」
「楚大將軍深夜落水,今日特許在宮裡住下,你們且帶將軍去別宮,美人佳釀伺候著,將軍的一切需求,都要滿足,聽明白了嗎?」厲炎的聲音低沉,不帶一點溫度。
接著他的手一揮,便有幾名暗衛出現,站在了楚子胥身側。
「不行!」布如一急急的擋在楚子胥的身前,不讓暗衛帶走他。
厲炎的眸色越發陰冷,看著布如一,一字一句道:「讓開!」
這是第一次,厲炎用這樣毫不客氣的語言與布如一說話。
兩人對峙,一時間沒了聲音。
布如一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楚子胥的身上。
這個合歡散的毒,要怎麼解才行?
厲炎他看出來了,對嗎?卻故意說要給他美人佳釀……
她不許!
「等等,等我吹滅蠟燭……」布如一俯身端起那盤點心,小心翼翼的護著那根蠟燭,那燭火搖搖曳曳,好像隨時都會滅。
「我知道生日歌你也唱不出口……」布如一走到楚子胥面前,低著頭說。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楚子胥長髮滴著水,披著外袍傲然站立,嘴角含著笑,他唱了,聲音微啞,但是很好聽……
布如一的眼眶蓄滿了淚水,這是她過了十三年,第一次聽到有人為她唱生日歌。
卻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沒事,我已經自封了穴道,美人佳釀我今晚是無福消受了。如果我明天死了,你再哭不遲。」楚子胥伸手撫去布如一臉上的淚痕。「吹蠟燭。」
布如一這才轉悲為喜,滿面淚痕的吹滅了蠟燭,吹過之後,才想起來沒有許願,呆呆的看著楚子胥道:「我忘記許願了。」
楚子胥笑了起來,「向你身後的太子殿下許吧。」說完便轉身隨暗衛一同離去了。
布如一僵直著身子,死活不敢回頭。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厲炎的關係好像開始變的不一樣,從前,哪有他對自己凶狠的份,只有她吼他的份。
好像是從她變身為柳若依回宮之後吧……
總之,這個幼童,她第一次感覺到,真的不是那麼好惹的了。
布如一堅決不回頭。直挺挺的捧著點心準備溜走。
「自封穴道,等於自尋死路。」厲炎幽幽的說了一句,布如一心中一驚,回頭看了厲炎一眼。
她無法平靜了,如果楚子胥強行控制合歡散藥性而送了命,那……她不能接受。
命比什麼都重要!
布如一抬起腿就要追著楚子胥而去,沒想到被厲炎攔腰抱住。
「你想做什麼?」
「我不能讓他死!他真傻,不過是一具軀殼,何須在意?他的心都丟了,要身體做什麼!我去解開他的穴道,他要怎麼亂~性都行,我不要他死!」
布如一忽然感覺到抱著她的人瞬間身體僵硬。
「自尋死路,那是一般人,楚子胥是何人?他輕易會死嗎?一一,你讓我的心好痛!你的眼裡只看得到他,你可曾想過我?」
厲炎將她抱的越發緊,感受著她的身子在雪中瑟瑟發抖。
「看見你從小廚房跑了出來,我一路跟到這,卻看見你和楚子胥在一起!他赤身站在水裡,你就那樣無所畏懼的守在岸邊?一一,你與他不想錯過什麼?為什麼我卻不知道,除夕夜是你的生辰?我與你一同長大,原來我竟是不瞭解你的。」厲炎將布如一完全嵌進自己的懷裡,語生悲切。
這一晚,厲炎說了很多很多,他滿眼的傷痛,好像半夢半醒之間,布如一很奇怪,他這是怎麼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布如一才知道,那一晚,楚子胥被下了合歡散,而厲炎也被下了藥,只不過是安神散,一種藥效很強的安眠藥物,凡是吃了此藥,定會囫圇大睡,而他竟然強撐著欲睡著的身子,找到自己……
新年的第一天,厲郡桀下旨,封趙雨竹為雨妃,位列四妃之首,即刻入宮。
等到趙雨竹一身火紅嫁衣入宮門的時候,布如一才驚醒過來,她一整晚沒有睡著,守在厲炎的身旁,卻想著楚子胥能不能挺過藥性。
現在已經正午時分了,厲炎還沒有醒來的意思。
趙雨竹嫁入皇宮的話,楚子胥要怎麼辦?
布如一急的站起身欲走 ,發現手還被厲炎死死抓住,這個死幼童!昨晚要不是杏兒找了過來,與她一起將他扶回太子宮,她們恐怕要在雪地裡過夜。
明明睡著了,卻抱著她不肯鬆開。
布如一隻得守著他一夜。現在事發突然,誰會想到,已經屬於大齡女的趙雨竹還會入宮!
「杏兒,你過來。」布如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掰開厲炎的手,將杏兒的手塞進他的手裡,這才得以脫身。
「我去去就來,杏兒,對不起,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小布……」杏兒不安的跪在厲炎的床邊,聲音有些顫抖。
布如一已經飛奔出去了。
若干年後一段場景:
Ps:「娘親,爹爹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過生日呢?」無敵可愛小小版厲炎不解的問他的娘。
「小星啊,這個……有你陪娘過就可以了,幹嘛提你爹?」
「可是你看爹爹,他就在旁邊看著,小星覺得不妥,娘,爹爹是不是吃不到蛋糕,所以才那副表情呢?」
布如一頭上滴汗。「小星星啊,你爹不會跟我們過生日的,你別管他,一會娘教你唱生日歌,之後跟娘一起吹蠟燭,好不好?」
「好啊好啊!」有的吃,小小版厲炎眼睛笑彎彎。
「布小星!」某男一陣震天吼。
「啊啊!娘,爹爹發怒啦,小星的屁股又要倒霉啦!爹吃不到蛋糕,嫉妒的樣子好可怕啊!」
只見一個小正太被他那無敵勇猛的爹爹追著跑出了門,不消一會,就被他爹拎回來了。
「布如一,我再警告你一次,不是我不跟你過生日,如果你一直堅持這樣過生日,我一輩子都不會參加!別企圖糊弄我的兒子。」
布如一尷尬的朝布小星笑了笑,「其實……」
這男人有必要記恨這麼多年嗎?當年那次池子邊的生日,不就是在楚子胥的面前吹了蠟燭,沒有搭理他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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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如一沒有料到,這次她衝出去之後,就再也沒能回太子宮來……特指,她布如一的靈魂,沒能附體……
皇宮裡張燈結綵,大紅綢緞隨處可見,這是厲郡桀闊別十年之久第一次納妃,又是大新年頭一天,宮裡頭格外熱鬧。
布如一隻想快點找到楚子胥,可是她在宮裡跑了大半圈,都不見他的蹤影。
眼見著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布如一顧不得那麼多了,逮到一個宮女太監,就問楚大將軍住在哪。
結果,他已經去了甘露殿,今晚,是皇上的金宵良辰,群臣會在甘露殿飲宴。
布如一混在宮女的隊伍裡,進了甘露殿。
這個冷面男,心愛的女人嫁給了皇上,他還有心情去飲酒作樂嗎?
原本是怕他傷心過度,放心不下,想來安慰他的,這下可好,但願讓她看見他飲酒作樂的樣子吧!可千萬別樂極生悲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