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與她無關(金牌加更)】
「這個時辰竟還能睡……對你這嚴身律己之人來說,倒真屬罕見。」
一道揶揄滑落入耳,喚醒了天涼昏朦的意識。
是阮美人的聲音。
她睜開眸,發現自己仍不能動彈,也不能出聲,四周雖昏暗仍能見光線,只能聽到有嘩然而響的水聲,還有輕微的風聲,清脆鳥鳴聲……只是聽不出,這是何處。
「我來給你討方子」,阮美人踱了幾步,抬指敲了敲桌,「你可不會,真是要至最後一刻才給我罷?」
阮美人話聲落下後,便是四處的靜謐。
靜了太久,以至於被困的天涼也不禁抬起眸,困難望向那刺目的光亮處……
「先生,你該守約。」
這道溫和之聲,如風似雲,就像是初次響在耳邊般,綿渺柔軟,宛若拂絮飄過她的心頭,安心溫暖。
這道聲音,卻也能令她渾身僵緊,心口泛酸。
因為,是圻暄。
「我已不想再等」,阮美人聲音忽有低迷,「子語正在琅邪宮內,把方子給我,我要設法帶他離開。」
「你既意已決,拿去即可,只是」,圻暄語氣淡淡,「此法,難得萬全。」
「這世間,有多少事會得萬全其美?」阮美人自嘲一笑,「不言我,就連你這好似無難事可擋之人,不是照樣要為了那所謂血痕,要本先生陪你演戲,繼而逼走厲姑娘麼?」
天涼靜靜的聽,屏住呼吸去候圻暄那句答語。
「非也」,圻暄目光落於前方,面色平靜,「阮先生,人都有想要的東西,圻某同樣。」
「想要的東西?」
阮美人嗤笑,「莫非是所謂皇圖大業?這些年,你父皇多少次擺在你面前都不曾接受,現在,這位厲姑娘出現了,你便突然有霸圖之心了?」
不由圻暄接話,阮美人又問,「你那險些喪命的胸前重傷,如何了?」
「不妨事。」圻暄淡言。
「從前去南詔時,你警告我萬萬不要被她手中那利器所傷,結果自己明明可以躲開,卻情願挨上她那致命一擊,這些日子一直臥床不起,下榻都困難,是不是反正遲早要亡,她再賜你一點兒致命傷,倒也不用在乎了?」
阮美人涼薄出語。
天涼驀然睜大了眸。
那日,他竟中槍了……
原來這段時日,他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風光無限,而是一直在經歷這臥床數日,虛弱彌留的日子……
還有阮美人所言,遲早要亡。
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圻暄為血痕推開自己,那麼至少,他會健康的活下去不是麼?
否則,她決定留在琅邪,決定終生將思念藏往心底,又是為了什麼!
圻暄,你當初既想與我兩不相干,為什麼要挨那一槍,你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又所做為何?
「我亡於否,與她並無關」,圻暄聲音很輕,卻略帶責怪,「先生,莫要將罪責牽扯予她。」
「不怪她,成,但與她無關四字,本先生不敢苟同。」
阮美人冷哼接話,「不如我來說一說,這與她無關四個字。從哪兒說起?南詔之事罷。
南詔敗仗後,獸寵於南詔再現的消息便開始四處流竄,不少目睹了厲三小姐帶獸寵與金絲蛇寵空中搏鬥豪情壯志之景,於是西鳳出獸寵,持寵人為厲家將軍厲天涼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的傳遍了整個四玄,更是使北瑜迅速貪婪集兵,將矛頭瞄準西鳳,意圖起兵。
所以你圻大先生,為護一人,先發制人。
戰事起時,你施下計策令她對你誤會重重,而從不出言解釋。
她怎知你為心向善,鮮少將事做至絕境,北瑜之戰時你亦是進行了多方試探,確肯了古諾可汗的野心與侵略天性之後,才做下了主動起攻的決定。
她不知你行戰期間將古諾可敦與兒子捉來,只是以此為借,向古諾提議相談條約,永不入侵中原,為他們留一條生路。但可惜古諾可汗卻自變本加厲聯繫他族部落共同出兵,更是偷派人前往西鳳厲家打探,數次都被你劫下。
戰爭終會起,由你開始,由你結束,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更何談你為減少生靈塗炭,速戰速決,使下以俘虜做威脅,使傷亡人數減至最低那樣的妙計。
戰勝之後,那些北瑜俘虜,早已服了我的解藥,毒自全解,你卻仍特意吩咐留守駐兵,逐次檢查可否有毒素留身,命人夜間在膳食間投下補身之藥才算安心。
正如當初你處置那幾個投毒殺死東璟一十三侍衛的科鞥奸細,被她憤慨一般,此次相護,也只被她當做了你霸權熏心,逼北瑜可汗至窮途末路走向滅國的傑作。
獸寵再現四玄,這樣的消息,傳於四玄朝堂之上並不算棘手,因為你圻暄早已四方打點,將對她厲三小姐有威脅之人逐一清除掉,並為她的兒子,創建了最好最優也最利於保護自己娘親的條件。
最後唯剩的,便只有一項,那便是此消息在傳遍四玄的同時,定然也傳遍整個江湖。
江湖不同朝廷。
一本劍譜、一把神兵利器,一門絕學武功……就有可能會為這整個家族遭來滅門之災,而那些修習武氣的江湖人士,更是為提升本身武氣,會做出瘋狂之事,北瑜戰事時,相信便有不少人去偷襲厲家落雲苑了罷,否則,你也不會將事做的如此絕,如此快。
這剿滅江湖,確是難事,畢竟高手密集,人群散落,一朝一夕之內險難有果。
所以,你用了最快,最簡單的辦法——
當初戰時你便已知曉,若俘虜中有那個叫茶茶的女孩,那麼厲將軍便必定會做下救俘虜的決定。
那時,你便在對古諾可汗施行俘虜計策的同時,為後來之事,埋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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