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睹物思人】
阿白聽著火鸞的話,坐臥了下來,嗚一聲,滿面愧疚。
火鸞道:「你不去吃東西嗎?會餓肚子的喔。」
阿白搖了搖頭,抬起綠如寶石的眸子輕問,你能說人類的言語,能聽懂我的話嗎?
「當然能啦」,火鸞驕傲,「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你會去偷羊……」
說到這裡,它還四處看了看,確定四處無人了,才壓低了聲音說,「你放心,媽媽很疼我,我會沒事的。」
阿白幽綠眸色氤了一層溫柔,你真善良。
小火鸞驕傲拍肩頭,「那當然,我可是世上唯一的鳳凰!」
阿白一笑,趴在地上不動了……
火鸞問:「你真的不去吃飯,真的真的不去吃飯嗎,真的真的真的……」
不去啊!
阿白歪著雪白色的腦袋,陽光下毛色極其的漂亮,我陪你受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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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後,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到鎮子裡,天涼在厲天嘯的房內尋書冊看,不想無意間,就翻到了圻先生撰寫的一本武氣講學書,上面並未署名,只在書冊右端印了一枚方正的桃花印,與她身上所帶的商印角落裡的一記,完全符合。
而書中的字跡,也因為不知看了多少回了,所以只瞧一眼,就認出了是圻先生的字。
這本書給火武初階者入門觀看的,對天涼已無太大用處,可她還是忍不住掀開書冊,坐在桌前,一頁一頁,逐字逐句的翻看著,每一字每一言,甚是連標點符號都不曾漏下一枚過。
他的字,溫潤柔和,行雲流水間如掠過雲端,舒展乾淨,正如他的人,不張揚,不剛戾,沒有那遮掩不住的銳氣,也沒有那稜角分明的霸圖之心,看字知人,就知此人心境閒而有致。
天涼讀了小半冊,大致用了一炷半香的時間,圻先生的音容笑貌,便在腦海裡出現了一炷半香時間,分刻不離。
當時身在西鳳,他日日陪伴,她只覺自己心中有他,偶然間還會犯犯彆扭,忐忑的猜他心境,也會去懷疑自己,這喜歡,值不值,有多深?
如今離開,多日未見,才知爾儂我儂,忒剎情多,情多之處熱似火。
她一向執著,不會擅自而改,認定了,便是了。
正如她當時她明知自己還陽是三日,她其實有很多事可以做,卻還是執著的去了傑克幫了南宮絕,她將那三日時光的三分之二都耗在了毀傑克和援救上,只因為她曾和南宮絕喝過不只一杯的摯友酒,說好了誰若有難,兩肋插刀,地獄羅剎也難攔!
對於感情,更是如此。
她認定了,便不喜歡改,不管君無尋那段遺失的記憶如何,至少現在,她是覺自己深陷了這個叫做圻暄男人的泥潭,中了他的毒。
潭已沒腹,毒已至心。
天涼盯著那些墨潤字跡,放下書冊,趴在桌上閉眸想———
如果她把先生的錢給花光了……
如果她在北瑜鬧出有生命危險的大動靜了……
如果她抓著顧子語和阮美人進行卑鄙的威脅了……
不知道這人會不會主動一點兒,馬上出現在她面前。
厲小姐正在無數個胡思亂想時,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那腳步由遠及近,最後立定在桌前後,之後,響起了袖角摩擦聲。
大約是這人抬起手來,想要叫醒她罷。
天涼其實是醒著的,鳳傲天卻以為她是睡著的。
在她還未睜開眼打招呼時,只聽得鳳傲天黯然自言,「先是大名鼎鼎的圻暄,再是名冠天下的君無尋……你……是要為我設下多少道擋坎?」
天涼比較怕這種尷尬時候,聽他一言,便乾脆閉著眼,裝睡,不醒了。
「如今離你這麼近,比從前近上萬分。」
鳳傲天的手,落在她的發上,由上撫下那如瀑黑髮,挑起她幾縷秀髮,他放在唇齒之間,「可我卻覺,你離我越來越遠。」
話語一落,他輕輕咬下,烏色墜落,掉於他掌心之上。
鳳傲天凝視那橫躺的秀髮根根分明,微微一拳,收在了掌心裡……
「東璟攻破三城,如今與南詔已連連開戰,屢戰屢勝,持戰數日了」,他兀自說著,低頭瞧了她一眼,「東璟此次出兵有策,物無遁情,料事如神,據線報傳,這次有高人坐陣,指兵相幫,這是東璟近來的動靜與消息。」
鳳傲天只說了這麼多,說完後,未有停頓,轉身便踏開大步離開而去。
天涼直起身,睜開眼,心知,他一定明白自己是醒著,才說那些話了。
她扯過自己被他咬斷的一縷發,不明他為何突有此唐突舉動。
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所趴的書冊一角,恰巧露出了那正印著那隨風飛舞的夭艷桃花。
圻先生的標識。
天涼怔了一怔。
她在此,睹物思人。
他便負氣的咬斷了她的一縷發,帶走了她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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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好詞。」
清朗男聲響於馬車之上,身著明黃色袍子的秀氣男子,挑起眉滿面感慨的向身旁人討問,「三哥,你說,這世上真有人會對情這個字如此堅韌如石,恆永不改麼?」
被稱作三哥的男子一張平凡臉面,閉目沉歇,卻在睜開眸時,看到那雙眸幽深若海,無底暗淵般的睿智沉斂,難窺其思。
他沒有回答。
只是目光落在那詞上之後,安靜無瀾的心中,想起了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