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斯的葬禮鄭倩沒有去參加,用她的自己話解釋,是因為她和杜蕾斯不熟,感情也不深,沒必要去。
但誰都知道,她似乎一直都不想接受杜蕾斯已經離開的事實,才會如此的。
其實,客觀事實是那些天她一直都在發燒,而且高燒不退,醫生想盡了辦法,也給她用了很多藥,卻終究沒有辦法。
那些天,她總是渾渾噩噩的,睡了醒,醒了睡,有時候連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睡還是醒……
她一直這樣,高燒不退,意識淺薄,卻查不出原因,就連最好的醫生也束手無策。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到了後來,她幾乎大多數時間都沒有意識了,每天醒過來的時間根本不超過一個消失,生命的跡象越來越弱……
醫生甚至讓準備後事了,可是某個清晨,在杜蕾斯入土後的第十五天,她卻突然好了。
清晨時分,陽光清冽而又明亮,鄭倩睜開眼睛,發現王允之正一動不動地靠在自己的床頭,她大概是累壞了,臉色那麼慘白,即便是睡著,眉心也微微蹙著。
這些日子來,一定是累慘了她……
鄭倩看到這樣的王允之,忍不住心疼,她想這些日子裡來,她肯定是累慘了,又要照顧她,還要做王氏的工作……
鄭倩覺得自己很幸福,擁有王允之這樣的朋友!
只是……
她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抬起頭,看了看慘白的天花板,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從旁邊拿了一條被子,躡手躡腳地替王允之蓋上,動作那麼輕柔,彷彿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她吵醒了一般。
然後,她就這樣出去了,穿著醫院裡統一發的病人服,拖著擺在地上的拖鞋就往外走。
剛剛走出住院大樓,就覺得有一陣陽光迎面而來,刺得她眼睛生生地疼,趕緊伸出手,擋在眼前。
前方,不斷有人群來來往往,人們已經脫下了厚重的大衣,身上穿著的都是顏色鮮艷的春裝……
春天真的來了嗎?
這一刻,鄭倩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渾渾噩噩地坐在公交車,行往杜蕾斯的墓地。
沒有人跟她說過杜蕾斯的墓地在哪裡,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她的潛意識裡竟然完全知道。
坐落於城郊的墓地,有專人看守,沒有任何提示,鄭倩就這樣一路向前,很快就走到了杜蕾斯的墓前。
孤零零的墓碑上寫著:
愛子花戀澤之墓。
立碑的竟然是花宇澤。
鄭倩這才響起杜蕾斯曾經說過他是花家的人!她知道花宇澤有很多私生子,所以杜蕾斯跟她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多的以外,但是卻沒想到花宇澤竟然會親自來立這個墓碑。
她一直都以為他屬於那種黑戶,但是顯然並非如此,花宇澤知道他的存在,或許他們的感情還不錯……
墓碑前還擺放著一束新鮮的百合花……上面還有晶瑩的露珠……
這百合,應該是花宇澤送過來的吧……
鄭倩突然發現他對杜蕾斯的瞭解那麼少,少得可憐……
她只知道他似乎很瞭解她,他甚至還本來打算告訴她一些真相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
「杜蕾斯,你不是說咱倆不熟,也沒什麼感情嗎?你為什麼要將我推開呢?其實……只要多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可以將那個定時炸彈打開的……只要多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你為什麼要把我推開呢?」
鄭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墓碑上面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臉上帶著不正經的笑。
那是杜蕾斯的經典笑容……彷彿下一秒他就會走過來跟她說:
「鄭教授,我們一起來開發世界上最牛掰的C藥吧!」
「杜蕾斯,你不是說和要和一起開發世界上最牛掰的C藥嗎?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呢?你要走也應該帶我一起走,咱倆一起去另一個世界,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還可以合作的……」
鄭倩越說越傷心,酸澀的眼睛終於落下了一滴晶瑩,然後一滴、接著一滴,不斷地落下。落在衣袖間,落在百合花之上……
滾燙滾燙的,還冒著熱氣。
突然,一條手帕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鄭倩愣了一下,他抬起頭,卻見一個男子站在她的身後。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此時此刻,他正朝著她伸出手,手裡是一條手帕,白色的底,上面有淡藍色的點,彷彿暈染開來的水墨。
鄭倩不禁皺起眉頭,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這個男子,她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先擦一擦眼淚吧,臉都哭花了。」
那男子溫和地對著鄭倩說,聲音柔得一塌糊塗,會讓人有一種跌入一個棉花糖的世界的感覺。
鄭倩卻沒有反映,她把目光轉了回來,從新落到杜蕾斯的照片上,更多地淚水湧出來。
「他不會希望看到你一直哭的。」
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說話間,他蹲了下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鄭倩擦眼淚,動作輕柔無比。
「他奮力推開你,寧願自己離開人世,也要讓你活著,如果他知道你活得不好的話,又怎麼安心呢?如果你整天恍恍惚惚的,不好好活著,你怎麼對得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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