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言,你放開我,我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沒權利干涉!咱倆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不需要你的關心,而你也沒有資格關心我!」
鄭倩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在程一言的耳中迴盪,終於,他放掉了她的手。
「鄭倩,你說得對,是我多管閒事了,隨便你去吧,你是被凍死,還是被車撞死或者被雷劈死都和我沒有關係。」
他皺著眉頭,琥珀色的眸子無比冰冷,說完之後,他轉身走了,也不再管她。
程一言的話彷彿當頭一棒,讓鄭倩的理智一點一點地回歸,她發現自己這樣的確是不妥……
「程一言……」 她瞧瞧開口喚他。
「不要叫我,我跟你不熟。」
程一言的聲音冰冷無比,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讓鄭倩不禁眉心緊緊鎖。
「程一言,對不起。」
鄭倩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亂,心情再怎麼糟糕,也不應該遷怒於他人……所以,她向他道歉,真誠的。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程一言的聲音依舊是冰若寒霜,他用她曾經說過的話搪塞她。
「……」
鄭倩當然記得這是她以前說過的話,只是那時候的狀況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程一言真是她見過的,最小氣的男人!
哎——
鄭倩歎了口氣,她現在也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情跟他解釋什麼,她覺得自己都快崩潰了……
鄭倩不再顧慮什麼,她猛然向前,衝進那冰冷的雨水之中,光著腳丫在狂風暴雨中奔跑,她只想早點見到杜蕾斯!
她一定要見到他!
不管如何!
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她甚至都沒有想到去叫出租車,巨大的悲傷將她包圍,狂風暴雨並不能讓她有什麼感覺,她只想快點到醫院,去見一見杜蕾斯……
程一言站在小區的大廳裡面,靜靜地看著她狂奔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嘴角一揚,冷冷地道一句:
「白癡!」
然後,他便轉身上樓去了,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轟隆隆——轟隆隆——」
雷聲一聲比一聲響,閃電不斷地滑過天空,彷彿要天崩地裂了一般,鄭倩一個人孤單地蹦跑在公路之上,雨水很快濕透了她整個身體,那些冰涼一點一點地浸入她全身,侵蝕她的骨髓。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鄭倩竟然一點也沒有寒冷的感覺,只是覺得頭重腳輕,沒走多遠,竟然整個人身體一軟,又癱坐到了地上,無論她多麼努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整個人卻彷彿被膠水粘到了地上一樣,怎麼也起不來……
前面,突然傳來刺眼的燈光,似乎有車朝著這邊開過來,從聲音來判斷,速度很快,直勾勾地朝著這邊行駛而來……
鄭倩想移動身子,可只是徒勞,想要出聲,可是張開嘴,卻喊不出聲音來……
車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明晃晃的燈光讓她睜不開眼睛,然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鄭倩只覺得眼前一黑,意識便越來越淺了,只是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人從車子上走了下來,開始破口大罵……
「怎麼開車的啊!」
「……」
隱隱約約中,她看到有一個男子朝著她走了過來,朝著她伸出手……
然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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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倩再次甦醒過來,已經是三天三夜以後了,那是一個清晨,她被「辟里啪啦」的雨聲吵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窗外一條又一條的雨柱。
她轉過身來,想要看清楚周圍環境,頭上一陣刺痛,腦袋彷彿要炸開了一般。
「你醒了啊?」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這聲音鄭倩認得,是她的好朋友王允之。
「我在醫院嗎?」
鄭倩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那雪白的牆壁,那刺鼻的藥水味,不是醫院是哪裡呢?
「嗯。」
王允之輕輕地說道。
「你受了驚嚇,又受了風寒,已經昏迷三天了。」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摸了摸鄭倩的額頭,依然還是很燙,她的燒還沒褪。
「三天了……」鄭倩輕輕地重複這這三個字,突然眉心緊鎖,「那杜蕾斯……」
「他的遺體已經送到殯儀館火化了。」
王允之的聲音很平靜,說完之後,她立馬按住鄭倩,防止她過激的行為,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鄭倩並沒有過激的反應,她甚至很平靜,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目光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去了,找不到焦點。
良久,她終於反應過來了,輕輕地開口:
「桐桐,杜蕾斯真的去世了嗎?他真的去世了嗎?」
她的聲音那麼微弱,那麼嘶啞,彷彿每說一個字就會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
「嗯。」王允之點點頭,「鈔票,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了?」
王允之擔憂無比地看著鄭倩,鄭倩卻在這個時候笑了,她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王允之,輕輕地對她說:
「難過?我怎麼會難過呢?我和杜蕾斯認識又沒多久,我們充其量也只能是交情不深的新朋友,更何況杜蕾斯又不是什麼好人!他還欠我二十塊錢沒還呢!又沒什麼感情的,我為什麼要難受呢?」
「鈔票……」
王允之皺起眉頭,她瞭解鄭倩,她越是這樣,她越難受,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她哭,寧願她鬧,寧願她失去理智。
「桐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我一點兒也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