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聲音走過去,視線所及處,連南宮瑾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那裡就像是一幕人間煉獄,沙發上、地板上到處都是中彈身亡的黑衣人,有很多依然有汩汩的鮮血湧出,染紅了整間屋子,在地上流成了一道道蜿蜒的小溪。
洛晴柔就那樣跌坐在地板上,鮮紅的血沾在身上早已看不清衣服本來的顏色,頭髮凌亂的披在肩上,手上、臉上全是血,坐在那裡,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偶爾有幾道低低的啜泣聲傳來。
看著這一幕,南宮瑾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心頭一緊,他三步並作兩步走的來到她面前,將她輕輕的摟進了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喃喃的說著,神情戒備的看著四周。
許是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洛晴柔「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輕拍著她的肩膀,南宮瑾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及至那群人趕到的時候,他小心的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我帶你離開。」
那雙迷濛的雙眼裡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不停的抽噎著,洛晴柔的身子軟綿綿的怎麼也站不起來。
「爸爸,爸爸,爸爸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她便又哭開了。
「洛先生他……」
南宮瑾的神色一凜,順著樓梯看上去,依然有暗紅的血液順著光潔的大理石台階流了下來。
「我要去看看爸爸」
勉強的支撐起身子,洛晴柔喃喃的說道,在南宮瑾的攙扶下慢慢的上了樓。
二樓的血腥味更濃,那些屍體幾乎將整個樓道都堵滿了,在樓梯對過的一間臥室裡,洛明剛身中數槍已然斃命,鮮紅染紅了整片床單。
「爸爸」
一聲呼喚過後,洛晴柔的身子軟軟的順著他的身體滑了下去。
這一刻,這座豪華的別墅被鮮血和死亡的陰影充斥著,縱使對這種狀況已司空見慣的南宮瑾也不由得一陣陣發冷,將洛晴柔抱起來,他轉身走了出去。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已然在天際隱去,今天的夜晚似乎來得格外的早,回去的路上,洛晴柔一直都是昏迷著,只是那豆大的淚珠始終在臉上蜿蜒不曾停歇過片刻。
一切仿若是夢一場,再次醒來的時候,洛晴柔呆呆的看著窗外,那雙平日裡靈動的大眼睛此時死氣沉沉的,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推開門,看到她時,南宮瑾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又不動聲色的在床邊坐下了,「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轉過頭,一臉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洛晴柔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睡了多久?」
她喃喃的問道,如死水一般的眸子裡沒有一點生氣。
「兩天」
看著她,南宮瑾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吧。」他輕聲說道,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安慰有多麼的蒼白。
「我要替爸爸報仇」
洛晴柔一臉平靜的說著,或許過去她是一個驕縱無禮、目中無人的大小姐,可是現在不是了。
「先養好身子再說,你現在太虛弱了。」
將一套衣服放在床邊,南宮瑾轉身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出來的一看,風司峻三個字不停的在屏幕上跳躍著。
「峻,有事?」
摁下通話鍵,他邊說著邊往樓下走去。
「瑾,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告訴過你,不要趟這趟渾水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話筒那端傳來了風司峻氣急敗壞的聲音。
「峻,我無從選擇,就算我不主動招惹,事情也會自動找上門的。」
南宮瑾淡淡的說道,將自己拋向了柔軟的沙發裡,腿搭在茶几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離開這裡吧,剩下的事情我替你善後。」
良久,風司峻沉聲說了這麼一句。
「算了,你現在有家,有老婆,有孩子,顧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說著,他端起桌上的紅酒淺淺的啜了一小口,含在嘴裡,半天沒有嚥下去。
「你知不知道這次洛家的血案,人家是有備而來的,對於這件事你又知道多少?你以為真的只是洛家內訌這麼簡單嗎?」深吸一口氣,風司峻無奈的說道。
「我知道,這件事不但牽扯到了美國的本土幫會,而且和黑手黨也有著脫不開的干係。」
揉-捏著眉心,南宮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你知道還這麼魯莽?」風司峻算是徹底的敗給他了。
「峻,你知道嗎?走到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看到自樓梯緩緩走下來的身影,他站了起來,「峻,一會聊。」說著,他掛斷了電話。
看了他一眼,洛晴柔神情淡漠的從他面前走了過去,短短幾天的功夫,她似乎瘦了很多,也不再有當初那種神采飛揚的模樣。
「洛晴柔,你還好吧?」
南宮瑾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飯,給我飯,我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