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航眼露凶光,自語道:「既然我君子的給了你們一個安靜的今生,你卻不給我一個順意的來生,那你的來生也別想好過。」
他復又在玉上滴下自己的血,喃道:「你們即使相遇,我也要你們有緣無份,永遠都不能在對的時間裡遇上。我要你來生孤單一世,無論哪個女人都得不到。」
謝若欣鬆開了手,怔怔地看著安睿佟,哀傷地說道:「你讓我和他不能一起,不就行了嗎?你為什麼這麼狠,要他孤單一世,你知道他現在一個在老人院多可憐嗎?」
睿佟心情複雜地看著她,說:「那是樊一航,我不是他。」
若欣怒道:「那是你的前世,你怎能不認?他滴血已經要付出代價,你為什麼要讓他更慘,你明知道他根本毀不了你的咒語?」
睿佟搖搖頭,冷靜地說:「我不是樊一航,但我想他應該已經默默地守了芸兒一生,否則不會在她死時出現。對於張閔興,我很遺憾,他這生錯過他所愛的。可我想這不是咒語的問題,是他的性格問題造成的。」
若欣抹掉快流下的淚水,哽咽道:「我都不懂你們兩個,下什麼血咒?凡是下咒者都得付出代價,閔興的代價我雖然不知,但現在已看到了他的一生,孤獨終老的代價。你呢,你又得付出什麼代價?」
睿佟難過地看著她,他想他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代價。
此時,電梯門開了,若欣望了他一眼,果斷地衝進了電梯。
張閔興曾經跟張樹仁交待過,若他再度發病,不准送去ICU,所以現在樹仁根據他的意願,只能送去急救室,盡人事地進行搶救。
經過醫生的搶救,他暫時清醒過來,但治標不治本的結果, 就是他撐不過這兩天。醫生幫他打了強心針,他才能勉強撐到若欣到來。
謝若欣趕到醫院的時候,張閔興正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每吸一口氣都很艱難。
她滿頭大汗地衝到他床邊,捉著他的手,大聲地喊著他,把快昏迷的他搖醒。
若欣哽咽著:「閔興,我是若欣,我來了。」
閔興顫顫額額地脫去吸氧用的口罩,低聲道:「若欣,我不捨得你。」
「嗯,我也不捨得你,不如我們送你去做手術,好嗎?」
閔興輕輕地搖了搖頭,想了好一會才道:「若欣,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你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還會再允諾下一生嗎?」
想起了她輕率允諾下一生給樊一航,而令三人這生都痛苦的結果,若欣搖著頭,堅決地說道:「不,我不會再允諾下一生給任何人。」
閔興慘然一笑,他的呼吸越加之困難。
若欣卻因為沉浸在自責中,沒細心地看到他的變化,接著說:「因為我的允諾,我害了你,害了他,也害了自己。閔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閔興迴光返照地眼睛一亮,憐愛地抬手去摸她的臉。若欣隨即抓著他的手,把臉靠在他掌心裡。
沒過多久,若欣無助地看著他閉上雙眼,雙手無力地垂下,她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她腦裡閃過他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個細節,他帶她回家,陪她游西湖喝酒,陪她做電梯實驗……,每個細節都讓她感動萬分。
閔興說的對,對她來說,他屬於1982年時的閔興。是的,她的腦裡裝的最多的回憶就是1982年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臨去機場前,張樹仁急匆匆地找到了她,遞了一本張閔興寫的日記給她。
他說,在老人院清理閔興的遺物時,本來要把日記給冬昭,但不小心翻看了一頁後,覺得這日記給她比較合適,便送了過來。
張閔興的日記,若欣在機上邊看邊掉淚。
看到了他對含笑的感情,是今生難忘,此生沒別的女人能再打動他的心時,她為之心酸。
太癡情,就是傻,她都變心,不愛你了,你還把她放在心上幹嘛?那不是變相地自我懲罰嗎?
看到了他對冬昭的感情,她很生氣。
張閔興這個博愛的男人,到處留情,到處撒放他的善心,偷了別人的心而不知的笨男人。
對冬昭,他很矛盾。由字裡行間,她看到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為了顧全溯恆,他完全斷了自己考慮冬昭的想法。
如果沒有溯恆,她相信,張閔興一定會留住冬昭,不會讓她嫁作他人婦。
也許,安睿佟並沒說錯,孤獨終老更多的是因為閔興的性格造成!
若欣本想放下日記,卻在最後幾頁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心情緊張地看了下去:
「我以為自己的心已死了,不會再愛任何人,卻沒想到一個小我大約40年的女人,竟然令我怦然為之心動,她就像是我等了很久的人一樣,讓我覺得心踏實了。」
「謝若欣,讓我看到了我們前生的關係,夫妻的關係。其實,我不相信,但想想,我能對她一見鍾情,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們曾是夫妻,才會讓我對她有這樣的感情發生。」
「每晚,我都坐在電腦前等待她的出現,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搞網戀,我幾乎以為這就是我的黃金戀。但若欣心裡只有安睿佟,我怎能有這些奢想呢?」
「我又老身體又差,即使真的讓我追到她,也沒法陪她到老。如果我死了,丟下她一個人孤伶伶地過後半世,多可憐。我不願意讓她嘗我現在這種孤寂的老來生活,所以我寧願默默地去愛她。」
「我期望這輩子她能和安睿佟一起,上輩子的樊一航是否也像現在的我一樣,那麼孤寂地過完一生?」……
謝若欣把日記捧在胸前,哭了很久,快下機時,她才抹去了眼淚。
到了家門口,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若欣邊打開屋門,邊接起電話。
紫璐焦急地說道:「若欣,聽我說,有件緊急的事告訴你,你得冷靜聽著。」
若欣愣了愣,心想這世上的事估計沒比死人更嚴重,更緊急了,所以她說:「沒事,我很堅強,你說吧。」
「昨晚熙熙跟道鎧說,說,說安睿佟是性無能。」
「什麼,你說安睿佟什麼?性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