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吧,只是撞了一下客人,也不用嚇成這個樣子啊!我心中想著,「小姐,你沒事吧?」我說,感覺她她才被撞的人一樣。
她沒有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猛的湧出兩行淚水,手的托盤光噹一聲,再一次落在了地上,她張大的口中蹦出了兩個字,「Tite!」
這次吃驚的變成了我,她認識我?在這個我未曾到過的地方,有一個陌生人認識我。
不小的聲響和兩個人的怪異舉動,引來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我把呆立的她拉到旁邊的座位上,讓她平復一下情緒。一旁的信十分識趣的和我道別離開了。餐桌上只剩下了我和她。現在我才有時間仔細的看她,清秀的眼睛,清秀的眉毛,清秀的鼻子,清秀嘴唇,清秀的臉,清秀的人。我想不出什麼詞去形容她,滿腦子只剩下清秀兩個字。她穿的是米白色的職裝旗袍,再加上那束乾淨的馬尾,除了秀氣還是秀氣,這應該是江南女孩子獨有的氣質吧!那麼說她是本地人。但是她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使勁在腦海裡找有關這個人信息,但找遍了沒一個角落,依舊毫無印象。不知道失憶的那部分有沒有。
「你認識我?」我問,
「Tite,我是徐謹,你不認識我了嗎?還在是責怪我?」女孩抽泣著回答我,
她的這一句話更讓我莫名其妙了,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責怪你?「對不起,小姐,我第一次和你見面,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Tite,求你了,別怪我。當時我不是故意離開的,我也是身不由己才離開你的。當時你被醫生判定為植物人,我整天陪在你的身邊。我當時嚇壞了,我不停的哭,哭著等你醒來。你告訴我只要我哭,你就不會再欺負我了,你就會聽我的話。可是一年的時間你也沒有醒來。後來因為一直陪在你身邊,一直沒有去上課,我被學校勸退了。然後繼續陪在你身邊等你醒來,可是後來不知道誰通知了我的父母,父母把我痛罵了一頓,還說我瘋了,直接把托回了蘇州。Tite,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這個自稱瑾的女孩越說越激動,再一次哭泣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抽噎的都要喘不過起來,
我忙伸手拍打著瑾的後背,安撫她平靜下來,雖然是安撫,但是我卻覺得這件事情奇怪的很,這是什麼?故事還是惡作劇?這個劇情又俗套,又沒有邏輯,我覺得除了這個女演員比較專業以外,毫無亮點,沒有半點新意。到底是誰這麼無聊,跟我開這種沒有營養的玩笑?這裡除了剛剛認識的李繼洲和李彤夫婦比較熟悉以外,再就是之前認識的那幾個合作夥伴,但是也沒有熟悉到開這種玩笑的程度?
「呵呵,小姐,不,是徐謹,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還是誰請你來和我『開玩笑』?」我笑著說,臉上帶著幾分戲謔。
女孩抬起頭,錯愕的看著我,「Tite,原諒我好嗎?我真的不是故意離開你!」瑾哭的更凶了,
我無奈的搖頭,「既然你這麼認真,那我就陪你演下去。從你的話了,我應該是你大學的男朋友,既然你是我的男朋友,那你應該很瞭解我吧,我問你,我在哪裡讀的大學?」
「C市。」徐謹沒有半點遲疑,回答的很迅速,
「看來有所準備,我的什麼大學?」我繼續問,
「J省動畫學院。」徐謹回答的和剛才一樣迅速。
「我學的什麼專業?」
「戲劇影視文學。」依舊沒有遲疑,我記得我和麗塔去辦離校手續的時候,畢業證書上寫的的確是個繞口的專業。我想到我之前的問的問題,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白癡了,既然她決定要演戲的話,這種通過一點手段就可以查詢到的信息一定會提前準備,我要是問這樣無腦的問題,肯定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說說其他的。」我不屑的說,徐謹抬頭,失落的看了我一眼,
「你們班級有37個人,教室在B330。你喜歡坐在教室後排靠窗的地方,因為你喜歡陽光。」雖然她說的這些不怎麼記得,但是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徐謹看了我一眼,「你的寢室在8棟6號20室,你喜歡抽紅塔山的百年經典。你喜歡白色的襯衣,你喜歡帶著我去MECITY買衣服,你喜歡陰鬱的文字,你討厭喧鬧,你不喜歡KFC,你的家在B城,你有三個最好的朋友,叢軍,陳梅,還有蘇芮。」女孩停頓了一下,我給了徐謹一個微笑,示意她繼續。「繼續說下去,說點別人不會輕易知道的。」
「你的父母離異。」說到這裡蘇瑾停了下來,好像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許久以後徐謹才在詫異的表情中緩緩的張開口,「你的父親是個賭徒,後來輸的傾家蕩產,你的母親才和他離的婚。」當徐謹說完的時候,我呆在原地,身子僵硬的不能動彈。父母的事情一直是我的陰影和痛處,我從來沒有和他人提起過,就連叢軍他們我都沒有提起過,可是我為什麼會告訴她,告訴一個「陌生」的女人。為什麼,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又過了許久,即便是吃驚,我也還是在心底裡排斥著對面的這個人。「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關於我的事情?你想幹什麼?」心中的傷疤被人硬生生的撕開,心中莫名多了一股怒火,我憤怒的看著對面的徐謹,冷冷的說到,
「Tite,你真的不記得我?我們相戀了四年,我是徐謹,是你的女朋友啊!」徐謹哭泣著,好像在替我悲痛一般。
我重重的垂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我不記得,完全不記得。可是她說的一切又容不得我不去相信。我矛盾起來!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孩,真的是相處了四年的戀人嗎?四年,聽起來不是一段短暫的日子。如果真的真真切切的經歷過的話,為什麼徐謹我沒有半點的印象,哪怕是一點點,一個背影或者一句也好,可是什麼都沒有。這讓我怎麼去相信?假設她說的是真的話,那麗塔呢?麗塔又是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的生活裡?
我努力的回憶,回憶我的記憶到底有沒有麗塔的存在?她們兩個不都在!我嘗試著去尋找失憶的那部分,但是直到頭痛欲裂,也絲毫沒有起色。只要我嘗試去回想失憶的部分,我就會疼,頭會疼,心也莫名其妙的疼。我雙手擠壓著我的太陽穴,手指抓住我的頭髮,這樣能讓我好受一些,最起碼不用那麼撕心裂肺。
我從徐謹的淚水中看到自己慘白的臉,我看看徐謹,突然一個機靈。也許她知道,也許她能幫我找回失去的記憶。我激動的站起來,發瘋似的伸手抓住徐謹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著,「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徐謹被我瘋狂的舉動嚇的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自己變的多麼的猙獰,我只是急切的想要一個結果,看到徐謹沒有說話,我更焦躁起來,我先是喊叫,繼而轉變成了咆哮,「告訴我,全部都告訴我!」我變得竭斯底裡。「你要我告訴你什麼?」徐謹怯懦的問,她聲音完全被我的咆哮掩蓋了過去,
徐謹的眼淚簌簌的流下來,溫暖的低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柔聲的對嚇的顫抖的徐謹說,「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求你,求你告訴我的過去!告訴我,我們都發生了什麼?」
徐謹疑惑的看著我,「Tite,你不是在怪我,而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癱坐在椅子上,無力的點了點頭,「我只知道我出了車禍。醫生告訴我,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我不記得你,一點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那四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幫幫我嗎?告訴四年裡都發生了什麼?」我看著徐謹的眼睛,語氣中帶著懇求。徐謹心疼的看著我,眼睛儘是無盡的哀傷,徐謹盡量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讓她發出的聲音不那麼顫抖,過了許久才慢慢的開口,「我們是在大一的時候認識的,在一個話劇社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我像《戀愛的犀牛》裡的明明,我問你,你知道馬路是誰嗎?但是你沒有告訴。我覺得你像馬路,但是又不像。後來我們熟絡起來,一起看話劇,一起寫話劇,一起演話劇。後來我們戀愛的,沒有追求也沒有接受。我們自然的就走在了一起。我們變的無話不談,你告訴我,我是你的一切。你說你和我在一起覺得很安全。我嘲笑你說那是女孩子的台詞。你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躺在我的懷裡,閉上眼睛,感受我的呼吸。我覺得你像極了明明說的那種『小動物』。我愛上了你,徹底的愛上了,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我們一起上課,吃飯,逛街,排練話劇。和所有的情侶一樣打情罵俏,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有一次我們去外地旅遊,大雨把我們全身都淋透了,我凍的在你懷裡瑟瑟發抖,你脫掉自己的外衣,遮住我的頭,把我背在你的背上。你說再也不會這樣讓我跟著你流浪,可是我卻樂在其中,就在那一刻起,我想能成為你的新娘一定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我們有快樂,也有爭吵,可是無論我對錯,道歉的永遠是你,並且從來不會等到第二天。我問你為什麼,你總是用演話劇的腔調回應我,絕對不會讓誤會與怨念度過美好的長夜,阻礙我們的情感。我笑著說你是冒牌的文藝青年。你也不反駁。轉眼三年過去了,我發現和你在一起已然成為了一種習慣,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決定把自己托付給你,因為信任你,我愛你。畢業就結婚,穿著學士服我就娶你,穿著學士服我就嫁你。這就是我們對彼此的承諾,沒有什麼文鄒鄒浪漫浪漫的語句。這,足夠了。為了給我們的大學留下最美好的回憶,我們決定弄一場畢業大戲,做為我們大學四年的青春記憶。可就在你去綵排最後一次的時候,你在路上發生了意外。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你血肉模糊被送進了搶救室。我一下昏厥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除了一個老交警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我覺得我的世界都崩塌了。他告訴我是他送你來醫院的,他說你是好心為了救一隻已經受傷的小狗才闖的紅燈。而撞傷你的是一對夫婦,因為急打方向盤裝上了迎面來的貨車,夫妻兩個都死。我不知道痛恨還是慶幸,他們的死是罪有應得。老交警勸慰我說不用太傷心,可是我卻瘋掉似的在他的身上廝打痛罵,如果要是他攔住你就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他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我哭著,打著,直到哭不聲音,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才癱軟到床上。他沒有說一句話,任憑我在她身上抓撓和廝打。但這也不能讓我原諒他。七天以後你才算初步渡過了危險期,醫生告訴我,你的大腦受損,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我雙手緊握著,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自己的肉裡,我卻沒有半點的直覺。「不要說了,徐謹。」我阻止徐謹繼續說下去,
為了一隻小狗,我的同情心什麼時候氾濫到了這種程度?這算什麼?故事嗎?她說的不是真的,她說的都是假的,假的!我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我排斥著徐謹說的這個結果,我拒絕去相信。麗塔不會騙我,不會騙我,永遠都不會騙我!可心裡同時又有另一個聲音,徐謹她說的是真的,她不會騙你,你甚至連自己最重要的秘密都告訴她了!她說的是真的!
啊!我不知道誰才是真的,如果麗塔是在騙我,連在自己最愛的人都在欺騙的話,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真的?全世界的騙子都在信誓旦旦,還有誰才是值得相信的呢!難道只剩下自己才是值得相信的嗎?
既然全世界都沒有一個人值得去相信的話,我能信任的恐怕只有自己了!
我起身走了,拋下在原地痛苦的徐謹,去找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