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紅姬昏昏欲睡,又餓得睡不著,然後她卻突然感覺背後有人,一下子什麼都丟到了九霄雲外。
「我。」來人回答十分簡潔。紅姬回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完全把自己給籠罩住了。
紅姬拍了拍心臟,很不怕死的問到「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啊?」
「墨。」男子又吐出了一個字,然後紅姬突然就放下了戒備。再然後,紅姬的手就抓住了墨手裡的食盒。賊兮兮的問到「給我的?」
「嗯。」
「你就不能多說一個字?」
「好。」
「……」
紅姬現在不想關心他是怎麼來的,只想先吃飽了。然後她看著食盒裡的東西又看了看隨意坐在地上的墨。「你還真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
水晶蝦餃、蒜蓉花生茄子、酒香貴妃翅,還有雞湯和一壺普洱。
「你喜歡就好。」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晚上沒有吃飯。」紅姬拔了兩口米飯含糊不清的問到。
「聽說的。」墨別過頭看窗外,臉上的一絲紅暈被黑暗掩蓋。
「不過話說回來,皇上好像還真是蠻喜歡玉昭儀的,我聽到他好多話裡都用的『我』,而不是『朕』。」
「嗯。」墨不反對,他點點頭看著紅姬嘴角的飯粒想去幫她弄掉,手到了半空中又縮了回來。
「今天過節麼?」過了一會紅姬又想到了歌遙月和軒轅拓白天的話,今天晚上似乎有什麼晚宴。
「雍小王妃這兩天一直住在宮裡,太后舉辦了家宴。」墨的語調裡不帶一絲情感,就像是在講解那般。
紅姬看著眼前的食物頓時沒有了興趣,她悄悄的抹去了眼角突然出現的淚水。扯了扯自己的臉問到「太后很喜歡雍小王妃?」
「是在籠絡雍王。」
「哦。」紅姬點點頭又喝了一口茶。
「有人。」墨的眼睛一動,下一刻他已經收拾東西「噌」的一下從窗子外面逃走了。
紅姬愣愣的盯了會大門口,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門果然被推開了。這次是個婀娜的女人,額,是歌遙月,紅姬嚥了一下口水。
「有人給你送東西了?」歌遙月問。
紅姬在空氣中嗅了一下,果然剛才的飯菜香還沒有散去。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看來是多餘了。」歌遙月蹲下來,把一個單層的食盒推到紅姬面前。
「不餓。」紅姬撇了撇嘴。
「生氣了?」歌遙月用手指推了紅姬兩下。
「醋罈子。」紅姬嘟了嘟嘴,拉過了食盒。
「好吧,我承認我是醋罈子。」歌遙月歪了歪頭,嘴角帶著弧度。「他要你的時候,我真想捏死你。」
紅姬拿了一個餃子放到嘴裡很自覺的過濾掉了後面半句,「我知道,你吃醋是真,留下我也不單單是為了吃醋。」
「女人笨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歌遙月也放了一個餃子到嘴裡學著紅姬的樣子。
「我已經見過紅藥了。」紅姬嘴裡滿是不在乎。
歌遙月默然。
她和紅姬相互利用,卻在某些時候又相互依靠著。彼此信任,彼此防備。既然這樣她已經不好說什麼了,再說多了怕是要懷疑自己的動機和目的了。
「紅藥笑的好幸福,她以前重來沒有被那麼多人圍繞過,恭維過。」紅姬又拈起一個餃子,再美好的東西到嘴裡也沒有什麼滋味了。
「曾經她被你保護著,光芒也在你之下。」歌遙月扯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今夜她在大殿上風風光光,你卻在這裡。隔著幾堵牆,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命運。」
「喂。」紅姬拉了一張小几靠在上面,一隻手撐著地面一隻手指了指窗外。「月黑風高夜……」然後紅姬又像是喝醉了似的,睫毛輕輕下翹,一滴眼淚滾落。
「殺人放火時。」歌遙月接下了紅姬的話,然後又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給你一晚的時間去傷心。」
「你是真心愛著軒轅拓的吧?」紅姬就那樣默默的注視著歌遙月的背影,她纖細單薄的身子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下。
「我曾經想過,找一個愛的人。一片竹林,幾間房屋,一片菜地,一雙兒女。」說到後面歌遙月的聲音明顯的顫抖了起來。「當我得知他是皇帝的時候一切的晚了。」
「孩子你還要麼。」這次倫到紅姬默然了。
「很多事輪不到我自己做主的。」歌遙月一句輕飄飄的話拍碎了紅姬心底的湖面。
「掌握不了自己,那就把別人的命運也捏碎吧。」紅姬咬著銀牙,她的話語就像是午夜的幽靈。
翌日。
「紅姬,恐怕這京都要變天了。」歌遙月捏著針細細的錦帕上繡著花,突然一滴血珠侵過了錦帕,錦帕上留下了一片朱紅。
「朋黨之爭,慶王蠢蠢欲動。既然你已經確定了,那就先把後宮攪個天翻地覆。」紅姬輕笑,然後抽出自己懷裡的手帕裹住歌遙月被針扎到的手指。
歌遙月全家被誅,莫不過是跟了一個叫右相的人。高官若是為了自保自然會放棄手下的棋子,歌遙月一家就是其中一枚。當年因為朋黨只亂右相元氣大傷,不然左相又如何能與之對抗。歌遙月怎麼查出來的,紅姬不知道。她只知道紅藥和賢妃走得很近……
後宮和朝堂從來沒有真正分清楚過,後宮亂了朝堂當然也跟著就亂了。
太后為何要籠絡雍王,自然是讓他別站著慶王一邊。右相則一直和慶王走得很近……女兒在宮裡一直被打壓恐怕也是因為他太不識相。
七月末,歌遙月懷孕兩月被確診。皇帝憐愛被封為懷妃,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懷妃取其心懷天下,包容世間的意思。可見皇帝對歌遙月腹中的孩子給予了多少關愛,這自然是因為愛屋及烏。
一時之間歌遙月再次榮寵後宮。
同月,既七月二十九雍小王妃誕下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