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儀一直想弄死凝香。」
「唔。」紅姬捂著頭從床上坐了起來,耳邊卻是夢裡的話語。「寧昭儀一直想弄死凝香。」
紅姬起身收拾好了自己,就往裡面去,看看墨。結果她一進去就發現墨一臉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半死不活的吊在床邊。
等紅姬走近,他又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一樣,拉著紅姬的衣角有氣無力的說到「今天晚上能多帶點吃的回來麼?」
「好。」紅姬無奈的點點頭,這個男人永遠只會說重點,沒有一絲多餘插科打諢的話。
就在紅姬要走出墨的視線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問「你第一次很明確的,有預謀的要殺死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墨愣愣的看著紅姬,然後很誠實的回答。
「無趣。」紅姬擼了擼嘴,「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了,一個二個都想要把自己的貼身宮女弄死。」紅姬看了看外面已經緩緩升起的太陽,嘴角帶著一絲絲嘲諷。「你說吶,重生。」
可惜後面沒有一個人出聲回答紅姬,就連那個承諾會一直站在紅姬身後的人也沒能聽見。
「一直想弄死,可惜去一直沒有死成,想必凝香也有幾分本事。」紅姬一邊踏著輕快的步子,一邊卻在暗忖著怎麼殺人。
「主子。」紅姬福了福,沒有等寧昭儀出聲她就走了過去,然後給寧昭儀布菜。今個是她去領的早餐,凝香在傍邊撇了一下嘴。
不過她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給歌遙月送飯菜的時候,歌遙月和寧昭儀都已經進了冷宮,可那些人還是不願意鬆手,好像是非要弄死你才甘心。
吃完飯,紅姬又亦步亦趨的跟著寧昭儀,寧昭儀倒是沒有說什麼,一邊的凝香卻安奈不住的問到「主子不是說,日後讓紅姬跟著奴婢有什麼髒活累活都讓她去麼?」她雖然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絲委屈。可是自從知道寧昭儀想弄死凝香很久之後,紅姬聽著凝香的話就覺得有問題,現在她也好像聽出來點什麼了——凝香好像對寧昭儀隱隱約約有一分不恭敬。
「你去吧。」溫婉的寧昭儀又回來了,她似乎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打發了凝香就帶著紅姬去做她早飯後必做的一件事情——曬太陽。
「以前試過什麼方式沒有。」紅姬低著頭問到,她自然問的是寧昭儀有沒有用什麼方法試圖殺過凝香。
「她會水,吃食方面很小心。」寧昭儀沒有正面回答紅姬的話,而是像是在提點紅姬什麼。
兩主僕,你想弄死我,我想弄死你。表面還那麼平靜……
「這次不想問我為何非要凝香的命?」寧昭儀看著天空,用手遮住眼睛似乎在尋找太陽的蹤跡。
「她殺了您的孩子。」紅姬低頭,卻想起了紅藥腹中的孩子。若是殺了那孩子,紅藥是不是也能和寧昭儀一樣鎮定。
「賢妃當年和我一起入宮的,」寧昭儀好像在回憶,更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傷口「家中父親官位低微,我卻比賢妃受寵。」
後面的事情紅姬不用想也知道,她也沒有聽到寧昭儀再多說什麼……似乎再多說什麼也都是多餘的。紅姬看也不堪寧昭儀就退了出去,她自然知道寧昭儀怕是在懷念那個孩子。聽說還是個已經成型了的男孩……
本該一朝母憑子貴的寧昭儀……皇宮啊,真是個瞬息萬變的地方。
到了冷宮,縱然你有什麼手段也沒有地方施行了,凝香也就這樣一直跟著寧昭儀,每天都在她身邊伺候,每天都在告訴她,我殺了你的孩兒,你卻奈何不了我。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恩恩怨怨,紅姬到有幾分同情寧昭儀了。
自己呢,又為何要去殺了一個本和自己沒有太多仇怨的女子。自然不是為了幫寧昭儀打抱不平,而是為了借用凝香的命,像歌遙月證明自己有資格和她站在一起,有資格和她談利用與被利用。
僅此而已。
雖然當日被歌遙月拋棄冷宮,她真是恨到了極點,可是也在當夜她想明白了太多的東西。想明白了歌遙月的用意……
「那還是用老法子吧,就看看我和凝香誰能在水中取勝。」也不知道紅姬想到了什麼,就見她穿過長長的迴廊走向凝香的所在的位子。
「凝香啊,我聽說玉才人那宮殿後院有一片荷花塘,我們去挖點蓮藕吧。」紅姬一邊嚷嚷一邊拉了凝香就要向外面走。
「發什麼瘋……」只見原本正在水邊打水的凝香推了紅姬一把,嘴裡還準備罵紅姬幾句,可是突然襲來的疼痛讓凝香再也沒有辦法說一個字。
紅姬接住了凝香,一記手刀砍暈了凝香過後就扶著她往玉才人原來居住的地方走。
冷宮的荷塘可是沒有那麼多人去打理的……
冷宮之所以為冷宮,不就是人少麼。
等到紅姬把凝香放到了荷塘邊然後用繩子把她綁在了樹上接著就抽身走人。
「碰……」紅姬一腳踢開了房門,然後很順溜的走進了裡間。「來吃飯!」
紅姬利落的在桌子上給墨擺上了一些小菜,然後把桌子拖到了床邊,一邊拖一邊說到「都是寧昭儀吃剩下的,你也知道冷宮就這待遇。將就就著……」紅姬估摸著在皇帝身邊吃喝應該不錯,看著有些端不上檯面的剩菜剩飯,紅姬倒是突然有意思羞愧。不過又回頭想想,給他吃的就錯了。
「你吃得比這個還差麼?」聽到墨的問話紅姬一時沒有回答得上來,她抬頭打量墨,只是見他依舊面無表情眼裡卻寫滿了純真。
「等你回去了,不是說要來看我?」紅姬把筷子放到墨的手中「到時候你沒有事就給我帶點好吃的不就行了?」
然後紅姬又挫了墨的手肘一下,說到「吃吧。」
墨低頭,安安靜靜的吃起來。隔了一會,墨吞下了口中的菜,抬起頭來。
他就這樣盯著紅姬好一會,頂得紅姬也覺得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正準備找鏡子的時候,墨垂下眼瞼說到「若是下不去手,我能幫你殺了她,而且保證沒有人能找到屍體。」
紅姬默然。
「我說真的……」
「不用了。」紅姬輕笑「我不需要被人保護的那麼好,我的手早就沾染上了血腥也不怕這一點點了。」紅姬又摸了摸墨的頭髮,然後跟他說「這是我倆的秘密。」
看著紅姬擠眉弄眼的樣子,墨也只好點了點頭。當他地下頭的時候嘴角卻露出了一個彎彎的弧度,可惜紅姬沒能看見。
「你吃著,我估計那女人該睡醒了。」紅姬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在紅姬的記憶裡,這大概真的是她有預謀的殺一個人吧,好像真的是……
紅姬回到荷塘的時候凝香果然已經醒了,她的手中正拿著一塊薄薄的刀片……紅姬進門就看見這一幕——凝香拿著刀片正在很努力的試圖割開繩子,她抬頭看見紅姬也是一陣。
紅姬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盯著凝香兩指之間的刀片。
紅姬拿過刀片,還不小心劃傷了凝香的手指「我真是低估了你。」
凝香的眼神帶著怨恨和驚恐,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可是紅姬卻忍不住的一陣心煩。
就在凝香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紅姬卻鬆開了她身上的繩子,然後扯開了她嘴裡的布。凝香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多餘的反應,之間紅姬似乎帶著點頹廢的心情,輕聲的說了一句「我帶送你上路。」
然後紅姬和凝香雙雙摔進了荷花塘,在這早就腐爛了的荷塘裡面,紅姬拉著凝香一直往下。凝香掙扎著想甩開紅姬,卻沒有想到紅姬的力氣那麼大,她的腰上就像綁著一塊叫「紅姬」的大石頭。
越是往下,腐敗的味道越是重,這裡的荷塘水,原本也有五米開外的樣子。卻沒有因為多年沒有人清理而減少,想來是有暗河的。
紅姬的身子在入水的那一刻,就不停的在顫抖。像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捏碎她的心臟……
那心臟上就像有一跳毒蛇纏繞著紅姬,而卻越來越緊。
就在紅姬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凝香卻慢慢放棄了掙扎往下掉。
她的身子就像吸了水的棉花,在紅姬的手裡也無比沉重。
紅姬鬆開了手,凝香也就真的就那樣輕飄飄的一直往下沉,那下墜的速度,讓紅姬想去撈也撈不著了。
「唔。」心口一疼,紅姬的體溫驟然下降。
紅姬艱難的浮出了水面,可是她想爬卻似乎爬不上岸。
紅姬看了看之前預備的軟梯,卻也只是一隻手拉著,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別死。」紅姬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