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出來了。現在回府麼?」等在牛車旁邊的侍女美伊,俯身詢問道。
「不。蓮見大人要跟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我說道,心底別提還真有些激動。
美伊也很是好奇。但是她更加好奇的是,平安京與晴明法師齊名的蓮見法師,居然要和明漪大人一起去一個地方!
美伊是新來的侍女,當然不知道我和蓮見的事情。純知道的應該要比她多很多。
我好笑的看著她:「別一副驚訝的樣子。他又不是三頭六臂!」
美伊知道自己失態,連忙低頭,一臉羞澀:「不,明漪大人。美伊只是覺得,蓮見大人如此清冷無慾的美男子,應該很少跟朋友出門……」
「咯咯咯——」我突然大笑起來,「美伊,你真可愛。可惜,你所想的和現實差距太遠。這不,我們清冷無慾的美男子蓮見大人,出來了!」
美伊低頭一臉的羞赧,臉龐紅得像此時的太陽一般:「明漪大人,您不要再取笑美伊了。」
「好了好了!」我故意掃了一眼蹙起眉頭的蓮見,才轉身吩咐道,「美伊扶我上車。」
「是,明漪大人。」美伊應道,立時傾身過來扶我,將我扶上了牛車。
而蓮見則是一個箭步飛身上來,掀開車簾找了一個空位慵懶的側臥了下來,對著牽牛的車伕吩咐道:「去北城城門。」
「是,蓮見大人。」牛車伕很快應聲,便趕著牛車朝著北城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昏欲睡的我被美伊叫醒。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才發覺自己居然身在一間屋子裡。我坐起身來,美伊才驚訝又好奇的打量我。隨後化作了一張白色紙人。
我震驚了。美伊是式神?怎麼會?
似乎是知道屋裡的人已經醒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才拉開房門。我也這才發現,這個坐在走廊上的男子就是蓮見。
這是怎麼回事?我很是不解。
同時,我目光也直視了出去,見到了對面寬大敞開的房間。若是所料不錯,那應該是一間用來練劍的道場。
「這裡是?」我詫異的問著,眸光也四處的打量著。
而且,我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非常的熟悉。好似小腦袋裡很多畫面也一下湧現了出來。讓我更加的確信,這裡是來過的。可是畫面又無法清晰捕捉。
「這是北城外,平天山腰上的平天道場!我平時練劍的地方。」蓮見淡淡的說,慵懶的靠著牆,幽幽的注視著此刻滿臉好奇的我。
平天山?平天道場?
當即,一個黑色的人影劃過我的腦海,讓我全身一僵。
我忽然笑了,瞇起雙眸望著那不遠處的屋子:「是的。平天道場,他最喜歡的地方。也是將我的心撕裂的……」誒?
我忽然摀住嘴,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我只是覺得,剛才的思緒好似不受我控制,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我當即抬頭看向蓮見。卻見到他冷到骨子裡的眼神,同時也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而出的冷冽氣息。他忽然危險的瞇起眼,似乎是想將我看個通徹,卻又發覺不出一絲異樣。
「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還是說,你的記憶開始恢復了?」他凝視著我,試圖將我看穿,卻忽然無奈的垂眸,隨後掃向不遠處的道場,「我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我忽然睜大了眼睛。
他剛才說什麼?我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我詫異不解的凝望著他的側臉,他也似乎感覺到我的目光,於是轉過頭正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再一次愣住了。極為的迷惘。
他這麼問到底什麼意思?我到底是誰?他居然問我這麼一個失憶的人?這不合常理。絕對有什麼蹊蹺。而他似乎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因為是他說我叫明漪,是皇親國戚。
「我不知道。」我當即搖頭,不解的看著他。
「……」他似乎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居然就這麼直視著我,沒有說話。
我忽然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緊張。這種緊張我幾個月前都已經明白,是只有面對他才會出現的奇怪反應。因為我其實一點不覺得緊張。有時候會有點羞澀靦腆倒是真的。畢竟我還不清楚這裡的一切事物。做錯了什麼事情,會覺得羞赧,面對陌生人會靦腆不知如何應對。對於我來說,我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孩一般,對這裡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其實,我剛才腦袋裡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背影。同時,心裡很痛。」我忽然垂眸,將剛才記憶裡出現的畫面,還有當時的感覺說了出來。
他瞳孔驀然之間張大,好似很是震驚。直直看向我的眼神,居然帶著一絲敬畏和害怕。我更加的迷惑了。為何他會露出這種連我想都無法想像的表情!這種表情一點也不好看,根本就不適合他!
「心痛,總比崩潰好。」他忽然冷冷落下這句話,起身朝著對面的道場走去。
我更加驚愕的望著他,隨著他偉岸的身姿移動著目光。
他真的是這麼認為的麼?心痛比崩潰要好些?可是,這種心痛來自骨髓啊!疼痛的幾乎讓人窒息,難以忽視。但是我也能夠肯定,是來自這具身體本身的。甚至讓我感覺,我好似並非這具身體的靈魂一般,有種淡淡的排斥感。
難道是我多想了麼?還是真的如此?那麼正如他所問,我到底是誰?
我隨即拂了拂衣袖站起身來,朝著道場走了過去。慢慢移動的腳步卻在到了道場的門口時,一下被什麼東西給阻擋在外。
「啊,好疼!」我摸了摸撞疼的鼻子,十分不解,但又怕再次撞到什麼,所以不敢再向前走,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進刀劍架子。
他忽然回頭掃了我一眼,才將一把武士刀抽了出來,橫在身前:「明漪,你知道那個在你記憶中的男子是誰麼?仔細的回憶一下,告訴我。或許,我能夠幫助你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