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棠葉心事重
薰璵昨日的生辰算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最開心的一天,師傅南珂將最心愛的玉簫純翼贈予了她,雖然有著打賭的前提。莨清默雖然沒有實際的禮物,卻是破天荒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呃,不過後來被薰璵一腳踢出了青蓮居,現在怕還在床上躺著呢。棠子軒,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帶著笑容,溫和儒雅,像春天爛漫的陽光,他竟給薰璵送了一根白色的玉簪,這倒是很合她的心意,因為她向來不喜歡梳煩亂的髮髻。
穿了一身純白的衣衫,挽了下長髮,插上了子軒送的玉簪,便往薰冽的房間走去,她心中猛然間覺得有些煩亂。因為昨天的父親,似乎一直在隱忍著什麼。就好像一個精神面臨崩潰的人,想要歇斯底里地怒吼問蒼天,卻偏偏將所有的心事都咽進了自己的肚裡,這樣的薰冽,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反應也真是很遲鈍,現在回憶起來才發覺到薰冽的不正常。心中的憂慮頓時又上了一個層次,雖然還沒有可怕到讓她窒息,但已使她覺得供氧不足。
「父親已候我多時了?」薰璵嘴角含著淡笑,輕得像朵雛菊,純粹。
「璵兒現在應該是疑惑重重吧,過來坐下,我細細說與你聽。」
入夜……
「清柔,把棠少爺和莨少爺叫過來吧,吩咐廚房,弄點小酒小菜。」不知不覺,薰璵來到這裡,竟已有十二年之久了,回首前塵的傷與痛,她不想憶起卻總在夢中被提及,回想與清默每天的鬥嘴,與子軒鬥藝,嘴角莫名的生出許多哀愁。自己已經擁有了曾經憧憬的友情,但是,十二年了,要離開這個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世外桃源了,她不捨得,捨不得,但卻必須捨得。
「不知小姐叫吾二人前來有何要事?」莨清默欠扁的俊臉還沒有出現,卻已經聽見了他欠扁的聲音。薰璵無奈,起身飛到與倚荷亭相對的飄香台上,手一招,下方的兩個人心領神會,皆凌空而起。
「呃,你喚我們來是要比武嗎?」清默不解。
「要比武清默你只有被整的份兒,璵兒才沒有那閒情一天到晚思索如何將你制地心服。今日來此,怕是要痛飲幾杯吧。」棠子軒輕輕地出聲,卻是說出了薰璵的心聲。
「正是如此,兩位師兄請入座。」將手一抬,邀二人坐下。
「璵丫頭今日是怎麼了?」清默將手擱在薰璵的額頭,想給其試試溫度,卻被薰璵輕巧地躲開。
「莨清默,我偶爾裝下淑女不為過吧,罷了,還是像以往一般好了。」薰璵有點洩氣,在他們二人面前,她學不會矯揉造作,或許是天性使然,或許是已經默契到不需要任何的偽裝,既要分離,那便開心地分別,「子軒清默,我們今日不醉不休哦。」仰頭,一杯清酒已入喉。
兩人頓時傻眼,在他們的眼中薰璵是活潑的,可愛的,天真的,睿智的,知書達理的,最老愛幼的,古靈精怪的,稀里糊塗的,聰明的,但惟獨不是……豪放的。而今日一見,還不瞠目結舌?
「你們愣著幹嘛?莫非要我倒酒,我可不干哦。」薰璵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酒還是有些力的,前世的她大大小小的party去過無數,酒吧也算是常客,酒量自然是不錯,但方纔還是訝異了一下,這古代的酒啊,濃度貌似有點高。不多時,兩抹紅暈便在她臉上蕩漾開來,清靈之中又添了份嬌媚。
「璵兒,酒像茶一般,也是需要品的。」棠子軒為自己斟了一杯,文雅地呷了一口,臉上卻並沒有多少享受,反而有些不合時宜的凝重。
「璵兒,說出來吧,別憋在心裡,心會太累太累的。」棠子軒與薰璵並肩而坐,他已猜到了什麼。或許今天,亦或是明天,宮主便要找自己徹夜長談了。
「你們終歸是會知道的,今日,我們三個一定要快快樂樂的,一定要牢記,今日……」
話音未落,她的頭已經靠在子軒的肩上,還難為了子軒眼明心亮,「這丫頭根本不懂飲酒嘛,還叫我們出來,也忒掃興了。我抱一壇回去自己慢慢品,子軒,她,交給你了。」
俊逸的臉上是淡淡的無奈,淡淡的寵溺,淡淡的傷懷。今夜,注定難眠……
子軒抱她回房間,用眼神制止了周邊婢女發聲。她在安睡?可眉心微皺,好看的如墨柳眉帶著不甘與不捨。他就這樣坐在床沿,眼睛裡只看得見她。用左手食指,撫平她的憂傷,讓傷懷暫時離開她的夢境。
她微微泛紅的雙頰,像半熟的蜜桃,讓他只想覬覦,想一采芬芳,卻不敢,卻不能,卻不忍。
「棠少爺,宮主有請。」
這麼快就行動了?不知他的結局是什麼,跟著她或者不跟她,今夜注定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