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啼笑皆非,原來女人的恨可以這樣簡單,太兒戲太玩笑,說出來只會讓人認為是炫耀幸福。
那麼,她和他結婚是自願的?她和他真是有感情的?那小孩子真是他倆生的?他有很多疑問,但立即問出來,會顯得太唐突。還是以他哥為話題慢慢深入的比較妥當。
「大嫂,聽說哥受傷了,沒什麼大礙吧?」
真要有大礙就好了,也不會氣得我流落街頭。這話,她也就在心裡說說,她才不會說出來讓損了自己的職業道德呢!皺了皺鼻子,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有句話你肯定聽過『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你哥正是禍害,所以你不用為他擔心。」
有了之前的感受,這話在他聽來又是賭氣,笑了笑,指指路邊停著車,做了個請的姿勢。
岳悅沒形象的把眼珠向上一翻,與她這一身優雅裝束極不協調,撇撇嘴不滿的問:「幹嘛?你要去看你哥,把我當慰問品呀?你沒看出來我正生他的氣嗎?」
他很配合的重重點頭,肯定的說:「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那你也離我遠點兒。鄭重告訴你:人在生氣時毒素很重的,散發出來的氣場都會讓人中毒。我不想殃及池魚。」說完,抬起腳讓他看看她換上的鞋,正要禮貌的道聲謝,又覺說謝謝會冤。試問,哪個大男人會沒事拿雙舒適的女人鞋在大街上溜躂,正好遇到需要這雙鞋的人,而且又剛剛好非常合腳的?這還不能說明他早就跟蹤自己,別有居心的嗎?
見她抬腳後又沒有了下文,他疑惑的問:「大嫂,這鞋有什麼問題嗎?」
岳悅給了他一個假笑,意有所指的反問:「你專門為我挑選的,能有什麼問題呢?」
他笑了,聳聳肩,攤攤手,不知是褒是貶的說:「大嫂,你很可愛,如果換作其他人,肯定不相信你已經有個四歲的兒子了。」
這話的跳躍有點兒大,可愛與否與有沒有兒子、有幾歲的兒子是沒有因果關係的吧?
也許是有了太巧的送鞋事件先入為主的影響,岳悅不肯定直覺生出的懷疑有沒有出錯,此時,她反正就覺得他不似他的笑容看起來一樣的無害。他的話有隱含的意思,似在懷疑什麼,似在為了達到某個目的。
雖然岳悅跟李澤揚吵後有罷演的心,但她很有職業道德,在沒真正辭演之前,她不會進行劇透的,也不會把戲給砸了的。
好吧,我倆就比試一下,看誰演得好了。暗暗作出決定之後,岳悅擺出長嫂為母的嚴慈。至於像不像,她不知道,她是參照對兒子不聽話時的臉色和語氣在做:「你一直喊我大嫂,也就是說,我該喊你聲小叔了。可你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也沒告訴我為什麼我不知道你是李家少爺?」
意料外的,他報出來的名字是文謹言。
岳悅的笑僵了一下,這個名字與李家沒有關係吧?接著恍然大悟狀的點點頭,側頭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你不相信我的話也是正常的。我在知道我的身世時,我也不相信。」他的話很滄桑,眼神也是重複第一次見他時的陰霾。
岳悅盯著他的臉,揣測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李家會讓自家血脈不姓李嗎?從他在婚禮上告訴的身份,他老爹是李偕銳,李偕銘養大了李偕銳的一個兒子,就不能養第二個?他也是他的侄子啊!何況杜顏怡還是他親媽,她會讓自己生的孩子不在自己身邊,卻把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當成親生兒子?
這關係複雜得讓她頭痛。
岳悅的好奇心再次被強烈的勾起。不管是與不是,他今天來找她,肯定是有很多話要說,應該是她不知道的秘密,不,暫時還不能稱之為秘密,也許只是杜撰出來的故事。
聽聽無妨。
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來找她的原因。
他垂下了頭,似有些說不出口。歎息後才悲悲切切的說:「我不想你兒子跟我一樣,長大了才知道把自己養育大的父母並非親生。那種心情,你是不能體會的,很心痛,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人。」
他的話,聽得她的心緊了一下。她之前無數次的問過自己,為兒子找一個掛名的爸爸,會不會是飲鴆止渴。但為了兒子有個快樂的童年,她顧不了那麼多。看到兒子有了來自表面完整家庭的幸福,她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後兒子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反應,只告訴自己,這樣做沒有錯。
真的沒有錯嗎?她很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現在,被人把她不敢想的某一個結局說出來。她有點兒害怕了。
可她早已習慣了偽裝,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心中的怯意從來不會顯現。努力讓自己微微的笑容更加自然,針對他的話提出質疑:「你如果是我的親小叔,你更應該關心你哥哥,你應該提醒他,是不是替別人養了兒子。」
婚禮上岳悅對李澤揚的愛的宣言,他不是沒聽到,她兒子與李澤揚長得像,他不是沒看到。那天,他已經相信那孩子是他倆生的,現在再問,只是想再次確認
得到的答案與之前的相同,他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次:「你兒子真是我哥的?」
演戲演太久,她已經能在外人面前鎮定的把這個最大的謊言當成事實了,理直氣壯的反問:「你認為你哥會不會娶一個帶著與別的男人生的孩子的女人?」
通常情況下,不會,但在某些特殊環境下,沒什麼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問的不是他哥,而是一個他認定的小女人,她的不心虛,只能說明他不願相信的正是事情的真相。
他還想找理由駁斥她,她不再給他機會,窮追猛打才是她的一慣作風,「我暫且當你是我老公的親弟弟,我不與你計較你對我的侮辱,不過,你再誣蔑我,誣蔑我和你哥的兒子,我肯定不會把你當成李家的子孫。」
忍著想一問究竟的好奇心,故做生氣的轉身離去。
「喊住我呀,喊住我呀……」岳悅在心裡祈禱著。
他果然喊住了她,有些尷尬的道歉解釋:「對不起,大嫂,我知道我剛才的話說得過分了,來找你之前,我也猶豫了好久,實在是這其中牽涉的事情太大太多了,我不得不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