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媽媽是個謀錢生意的,又見慣了女子所謂的誓死不從,自然也就是個極其心狠的了。她說到做到,還真就沒再讓人給白紫穎她們兩個送過飯,似乎一點不怕她們會餓死的狠心腸。
白紫穎軟趴趴地趴在床上,原本一張很有血色的臉也因為飢餓而顯得蒼白髮黃,嘴唇發乾。她有氣無力地對坐在床邊,頭靠床欄的玉兒說道:「唉,那老鴇還真是心狠。這都第四天了,還不給我們送飯。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怕,還沒出去,我就先餓死在這裡了。」
玉兒看了眼虛弱無力的白紫穎,嘴角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柔柔的聲音說道:「小姐之前不是說,那一頓飯吃得你撐,最起碼能支撐五天不再進食嗎?那誓死和老鴇抗爭的決心怎麼現在看起來有點如風吹散啊……」
「壞玉兒,都這個時候了,還拿我打趣……拐著彎說我言而無信不會堅持呀……」白紫穎氣若游絲地說道。肚子裡叫餓抗議的聲音都比她的聲音大,不知道是不是幻聽,她竟覺得這聲音比打雷的聲音還大!
玉兒聽著白紫穎肚子裡那咕咕叫的聲音,又見她那軟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說小姐,你別叫了。我這也餓得沒力氣呢,你再叫,我僅剩的力氣就要因為笑而用光了。到時候,可就沒人陪你一起誓死不從了……」
白紫穎回頭,瞪了玉兒一眼:「我也不想它叫啊,可它就是叫啊!我有什麼辦法?我這位祖宗又不是你那位,那樣溫柔善解人意,連叫起來都溫婉可人的,我這位看不下去,只好替你喊一喊了,你倒還不樂意,不知感謝!」
「呵呵……」玉兒真是服了自己這位主子了,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說出這樣有趣的話來。這樣苦中作樂的精神,真是被她發揮到了極致了。
白紫穎歎了口氣,問玉兒:「玉兒,你說,她還會餓我們到什麼時候?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
玉兒的頭有些犯暈,她蹙起了眉頭,說:「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我覺得我撐不下去了……」白紫穎垂頭喪氣地說道:「現在,哪怕一碗稀粥放在我面前,我也能感恩戴德上蒼的眷顧了!」
她們本來聲音不大,又餓著,音調就更低了,除了她們兩人,是絕對沒有人聽得見的,但白紫穎這話說的時候語調略高,被外面守著的人聽到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竊笑聲。
玉兒看了眼門口,就能想像得到緊閉的門外面那些個男的女的湊在一起偷笑的樣子。不禁覺得無可奈何,想起了白紫穎平日裡帶著自己四兒五兒在宮裡瀟灑的時候,由衷感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白紫穎則是瞪了眼門口:「一群壞傢伙,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都不懂啊?哼,你們現在就可著勁兒笑吧,等哪天我翻身了,非要好好報今日被笑之仇不可。」
話雖是這麼說,可現在聽著外面不時傳來的笑聲,白紫穎就想起了自己的糟糕處境,心情一下子不大好。她看到了房中的琴,轉頭對玉兒說道:「玉兒,你現在還有力氣嗎?我不想聽到那個笑聲,你如果還有力氣,就彈琴給我聽吧。」
「嗯。」玉兒應了聲,便起身,走到琴座上坐下,素手輕撥了幾下琴弦,調了調音,就開始彈奏起來。或許是為了調和一下此刻壓抑的狀況,所以她彈奏的曲子旋律輕快明亮,讓人的精神頭好不少。同時,也壓過了她們說話的聲音,外面絕對聽不到她們的談話內容。
白紫穎側耳,聽著玉兒的琴聲,笑著說道:「不愧是玉兒,最貼心了。知道彈首這樣的曲子來自我鼓勵。」
「呵呵,只怕這曲子只是一時有效而已。不能作長久之計。」玉兒淡笑,輕聲說道。
聽到玉兒的話,白紫穎蹙起了眉頭,她動了動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頭靠在床欄上,說道:「按照我們前幾日的分析,對我們下手的人不大可能是朱貴妃,極有可能是王府裡的什麼人。」
玉兒的琴弦稍頓,而後,又繼續彈奏,口中說道:「如果是朱貴妃的人還好理解,可如果是冷王府裡的什麼人做的,那可就太可怕了。能在冷王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不是個有膽量的,就是個不要命的,而且,還挺聰明。能潛伏在冷王府中不被發現,不簡單。」
白紫穎則是冷冷一笑:「什麼有膽量,什麼不要命,什麼聰明?我看那就是笨!朱貴妃那樣的人都不敢在冷王的眼皮子底下對我怎麼樣,這傢伙倒好,非在老虎嘴上拔毛。我看,冷王很快就會知道這人是誰,而且,會讓對方後悔莫及的!」
「或許,」玉兒頓了頓,看向白紫穎:「冷王早就知道了那人是誰?只是不說話而已。」
「或許吧。」白紫穎側了個身,背靠在床欄上,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是,我敢保證,冷王絕對沒有料到對方會有那樣的膽子。」
「公主知道是誰?」玉兒看著白紫穎微閉著眼的面容。
白紫穎只笑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處理我被劫這事呢。」
見白紫穎不回話,玉兒心中也大致知道了些,正好也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她低下了頭,繼續撫琴。
「玉兒,不如,我們暫時妥協吧。」白紫穎突然又開口。
玉兒的琴聲戛然而止。但很快,又接上了剛才的旋律,玉兒輕輕開口:「公主是認真的嗎?這不是鬧著玩的,日後可能會成為對手的把柄。」
「難道要餓死在這裡不成?」白紫穎無奈地一笑。她睜開眼睛:「而且,當青樓女子,也不一定要賣身賣笑。」
玉兒一愣:「公主的意思是?」
「花魁。」白紫穎看著玉兒,認真地說:「一般花魁,都是最有價值的,尤其是只賣藝不賣身的花魁,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玉兒點了點頭:「老鴇那日和那黑衣人的談話也說了,現在她這邊的生意不好。」
「而且,這裡是南方,我們也正好趁此機會,好好尋一個人,說不定運氣好,找到他了。」白紫穎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