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只是想知道,而是渴望知道。
宛若熙微微一笑,說:「好,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告訴我這個藥丸是誰給你的?其實,你不說我也會查到,你最信任的人,無外乎兩人,凌曦公主和親王!」
玄瑾又垂下了頭,不敢正視宛若熙的眼睛,兩隻手把弄著繫在腰間的龍佩上。
「玄瑾,告訴我,這很重要,你也知道我一直信任親王,『假死藥』一事原本是要讓他知曉,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差錯,我便會為自己的過錯而自殺謝罪!所以,你要活著,也要讓我活著,我很熱愛我的生命!」
玄瑾沉默著,宛若熙也不說話,用真誠的目光望著玄瑾,好半天,還是宛若熙先開口。
她扯了扯玄瑾的袖子,讓玄瑾抬起頭來,這才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大月國唯一的公主漪若熙。」
「大月國公主?」
玄瑾似乎並不相信。
宛若熙拉過玄瑾消瘦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間,神秘兮兮的說:「這裡,原本有顆代表大月國血統的硃砂,現在被藥物遮掩了而已,等你平安出去,我便以大月國公主的身份見你!」
她的目光很真誠,沒有絲毫戲謔之意,玄瑾非常震驚,怪不得她行事與別人不同,怪不得她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尊貴之氣。
「好了,現在歸你說了。」
宛若熙的語氣很輕鬆,其實,她的心裡比玄瑾還要緊張,心裡有個聲音一直說『千萬不要是奕風,千萬不要是奕風!-然而,事實總是與願望背道而馳,而且,極度諷刺。
「是王叔!這些年,一直是他暗中照顧我,才得以苟延殘喘活到至今。大概是這個原因,太后才不至於痛下殺手。」
宛若熙臉色渣白,她緊咬牙關盡量不動聲色,只是握著木匣子的手指關節泛白,胸口急劇的起伏。
「姐姐,你怎麼了?」玄瑾看到宛若熙眼中的霧氣,還有那失望的眼神,關切的問。
宛若熙微微一笑說:「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太后已經動了殺心,而我今天就是來替她辦事的,這顆『假死藥』你現在就吞下,到了夜裡就會發作,一定要讓外面的人聽到你痛苦的聲音闖進來,然後想辦法將我的名字說出來!」
「姐姐,這是為何?」玄瑾茫然的望著宛若熙。
宛若熙笑的有些勉強,聲音極輕:「一切就要結束了,我們,都不用在這深宮帶著面具生活了。我好想,做回真實的自己。」
龍吟宮寢殿的紅瓦上,不知什麼時候飛來一隻黑不溜秋的老鴉,聒噪的破著嗓子喊了幾聲,被德海拾起一塊石頭趕跑了,這個蕭條的季節,聽到老鴉的聲音,總讓人心頭發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安的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神色憂鬱,他循著那些崗哨望過去,發現今天侍衛長徐凱天不在。這麼緊要的關頭,他怎麼可以擅自離職,親王不是要他寸步不離皇上身邊嗎?
「你,過來!」
德海招招手,叫一個侍衛過來。
「你們侍衛長呢?」
「回公公,侍衛長從今天身子不適,身上冒冷汗,估計到了晚上才能過來!」
「混賬東西,都到了什麼時候,還用身體不適來堵塞,去,讓他立刻給雜家滾過來,皇上這裡萬一有個什麼事,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還愣著幹什麼,快去!」
那侍衛立刻轉身跑了。
而適才這一切,被宛若熙聽得一清二楚。她大概猜到了是他,不過,今天來看,是足以證實了。昨天,她就派小安子去查彩兒的來歷及家庭,知曉了彩兒進宮前已下聘一位守城的兵士,後來,這個兵士被調到宮裡做了侍衛長,彩兒一年後進宮的,所以她猜想,和彩兒在一起的,一定是她的未婚夫,龍吟宮的侍衛長徐凱天。
「德海公公,在訓斥什麼人啊?瞧把你氣的。」
宛若熙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走出來,順手又關上門,隨意的問著。
「讓宛大人見笑了。只不過是個侍衛長,沒來當值。」
「侍衛長?哦,本官記起來了,是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吧!那麼年輕,就已經是侍衛長了,公公,您可真會提拔人。」
宛若熙笑了,笑容很甜美,德海眼前似乎一亮。她的臉上那麼純淨,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心計,那雙眼睛直視著你,根本不需要你防備。
德海公公不好意思的乾笑一聲說:「雜家那裡有提拔人的權利,還不是在一次狩獵中救了被受驚的馬差點摔下來的皇上,而賞封為侍衛長的。」
「本官說嘛,看他就是跟普通侍衛不一樣,像是練過武的,體魄強健,行走穩重,若不然,還真是降不住受驚的烈馬。」
宛若熙東一句西一句似乎是隨意的拉家常,德海公公也沒了戒心,附和的點頭說:「是啊!有一次夜裡來了刺客,身中數刀,若不是那小子命大剛巧被親王撞見,否則保不準沒了性命。」
「呵呵呵呵,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指的就是這種人。好啦,本官要回去了。哦,對了,公公沒日沒夜的守著皇上,別將自己的身體拖垮了!」
被宛若熙牽掛著自己這把老骨頭,德海當即感動涕零,連忙哈著腰說:「多謝宛大人惦記,為了皇上,雜家這把老骨頭還不會腐朽。」
估摸著徐凱天大概要過來了,宛若熙也離開了。
錯過德海的身側,宛若熙目光倏地冷冽,不,應該說是冰寒,又是親王,她越來越發現,好多事似乎都與他有著間接的關係,到底是無意,還是別有用心!
玄奕風,你可以欺騙任何人,唯獨不能騙我,不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