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熙心中明白,胡少柏的心,真的痛了。他大概永遠不會走那個暗道,又或者,會將它封死。因為是在那暗道,他的父親被捕,被施以比地獄酷刑還要慘絕人寰的刑罰。
侯爺!
宛若熙禁不住情緒低落。若是胡少柏將內心的悲痛徹底的釋放出來還好,可是他偏偏將所有壓在心底,將所有利刃都插入自己的心臟。
曉月殘,寒霜降,一夜盡蒼茫。
宛若熙輕輕歎息,悠悠的,似是從身體某個角落裡發出的聲音……
初冬的早晨,總是格外冷寒。
宛若熙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昨夜,就像幹了一天的力氣活似得,連動都不想動。
「小姐,小姐、、、、出事了!」
夢芷蘭連門都沒敲,直接衝了進來,帶進一股蕭寒的冷風,宛若熙用被子摀住了頭,懊惱的說:「大清早的你幹嘛呀?連個懶覺都不讓人睡!」
夢芷蘭掀開宛若熙的被子,憂鬱的望著宛若熙說:「小姐,內務府的李姑姑自殺了!」
「什麼?」
宛若熙掀開被子跪在床上,瞪著夢芷蘭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今天早晨,發現她吊死在自己房間,人都僵硬了。」
「怎麼會這樣?」宛若熙喃喃自語,跌坐在床上,眼神渙散,她想起昨晚胡少柏的一句話『夜探暖玉閣如此危險的事你也敢做?不過,你身上又多了條人命!』宛若熙忽然明白了,昨天她給李姑姑下了從大月國帶來的迷藥,讓她混混沌沌的講出了十多年前的那件皇宮醜聞。她清醒後發現自己說漏嘴了,竟臉色大變,逃也似的離開了。卻不想、、、、、忽然,宛若熙明白了,李姑姑之所以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她這張嘴,從不多說一句。
「我要速戰速決,不能再猶豫了,不能再平白無辜的死人了!芷蘭,立刻隨我去龍吟宮。」
宛若熙神色嚴峻,從床上跳下來,草草的收拾了一番。
「可是,我今天說好了要去藥軒居取依蘭。」
「依蘭?調製的依蘭精油用完了?」
宛若熙疑惑的問。
夢芷蘭點點頭說,最近,太后用玫瑰精油和依蘭精油的次數越來越多,昨天,讓蒼雪來取,我只得說今天晚上再來拿。」
宛若熙知道,自己的一部分計劃已經實施了,第一天進宮就暗示太后,然後給她調製了催情的精油,讓她得到再次擁有清純的快感,她的思維也會慢慢的遲鈍,可是,太后真的那麼做了,她卻覺得心裡很沉重,一點也不開心。
「小姐,我一直很奇怪,太后明明身體硬朗,卻每天都召那個年輕的馮太醫就診。」
「芷蘭,怎麼對你說的?這宮中到處是眼睛,到處是耳朵,有些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好了,你快去吧,龍吟宮我和小安子去就好了。」
夢芷蘭垂下頭,低低的應了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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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瑾剛剛起床,就聽到德海在門外喊道:「啟稟皇上,宛大人求見。」
玄瑾目光一沉,吩咐人替他更衣洗漱。
宛若熙在院子裡站了好一陣,才讓進去。小安子在外面侯著。進了厚重的兩道門,宛若熙每一步都走的極其艱難,心快速的跳動著。她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讓自己跌入萬劫不復之地。
「皇上!」
玄瑾咳嗽的厲害,宛若熙吩咐站著的宮女門下去,自己趕緊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讓他好受些。
姐姐,你終於來看瑾兒了。
玄瑾看著宛若熙,神情似乎帶著哀怨。
宛若熙在玄瑾對面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木質盒子,雙目炯炯,問道:「瑾兒,其實,你的病並非是治不好,而是你一直在服用我從你枕頭中搜出來的那些藥丸,我讓一個藥劑師看了它的成分,結果發現,這種藥,是讓人的身體暫時發生病變,譬如你的咳嗽,時重時輕,但是,我想,你大概根本不知道這種藥對身體產生的副作用?」宛若熙詢問的目光看著玄瑾,而玄瑾目光一沉再沉,垂著眼眸,輕輕抖動的睫毛將她內心的不安呈露出。
「你一定不會知道,那個給你藥的人也不會說,那麼,就讓我告訴你,如果人長期服用這種藥,身體的抵抗力就會慢慢消失,就像一個被蛀蟲腐蝕的大樹,一陣微風就能將它連根拔起!以後,就算你不再服用這藥丸,沒了這在外人面前咳嗽的病,可是你的身體,就連最普通的風寒也受不住。瑾兒,事到如今,你還不願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玄瑾機械的抬起頭,清冽的眸子中全是震驚,果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虛弱不堪了。怪不得前些日子身體總會發冷,總是感到頭暈目眩,以前的昏厥都是他裝出來的,若不是宛若熙一直差夢芷蘭給自己送藥,恐怕他的身體,早已不行了。
「瑾兒,知道這盒子裡是什麼嗎?」
玄瑾搖搖頭。
宛若熙淡然一笑,輕聲說:「這是我從大月國帶來的『假死藥』,就算是醫術高明的親王,也不會看出來。因為它不同於一般的假死藥,服用它,不但會令你脈象全無,心跳暫時停止,軀體僵硬,還會浮現中毒現象。如果你信任我,就用它結束你的傀儡皇帝的生活,到外面去過自己想要的輕鬆的生活。皇位被中跟虎視眈眈,你只能成為犧牲品。」
玄瑾卻搖搖頭,悲哀的說:「到了外面又能怎樣?我如朽木一般,還能活幾年?」
「你也不用太悲觀,我問過那個藥劑師,他說只要讓他為你診治療養,並不是沒有希望,主要看你服用的藥量。」
「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大月國的藥,又怎會有醫術比王叔還要高明的藥劑師?」
玄瑾突然盯住宛若熙,那雙病怏怏的無精打采的眼睛此刻犀利而敏銳。
「你想知道?」
玄瑾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