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飄然而至,合著一股幽幽清香,瞬間,將秋日的燥熱趕跑了一些。
只是,這風中的清香極是熟悉。
仰首,果然看到立於自己一步之遙的颯颯身影。
白鹿皮的靴子,上好的柔絲貢緞,穿在身上不但尊貴而不失華美,卻因穿著的人身姿挺拔優美,亦是襯托的更加飄逸。分辨不出到底是人靠衣裝了,還是衣靠人美了。
他蹲下身子,好看的桃花眼含著淺淺的笑,幾分疼惜,幾分憐愛。
伸手,遞到宛若熙面前的,是一條白淨柔然的手帕,沒有任何花紋刺繡,就如他,乾淨簡單。
他的目光那麼深邃,如佈滿泛著幽幽光芒的星的神秘的夜空,浩渺而空靈,有股磁力吸引著你想要走進去,想要融於它的幽謐。
宛若熙注視著他光色流離的眼睛,伸手接過手帕,竟忘了他便是害自己無法面對玄奕風的罪魁禍首。
「來,起來,地上涼。」
他伸手,而她昏昏噩噩的將嬌柔的手放進他柔軟的掌心,一股暖流慢慢從手心傳遞至她的心臟,使心臟的跳動有了些不正常的頻率。
『若熙!』
宛若熙身子一僵,是誰在喊她,聲音那麼悲愴。
叔叔,是叔叔!
玄奕風!
宛若熙心底漫過濃濃的愧疚。
突兀的抽回手,眼神張惶無定,落荒而逃。
她的手,真的好柔軟。
望著手心的空白愣了愣,一絲華麗的笑容綻放在嘴角。
丫頭,你並不討厭本侯,你好像,對本侯,也是有感覺的。
胡少柏放蕩無拘的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優雅的轉身。
原來,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沒有牽強,就好像,曾今是彼此生命中的彼此。
亂世中,一份純然的愛情需要勇氣,一份生死不渝的相隨需要心與心的契合。 遇見她,似是偶然,卻又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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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聲轆轆,碾在青磚上,趁著滂沱大雨來臨之前疾馳。
經過瀲灩湖,宛若熙掀開簾子一角,看著湖面上斑駁光影,來往船隻,心中不由悵然。
那麼美的景色,是應該和心愛的人一起攜手觀賞的,一個人,反而會更孤單。
「吁______」馬車停下了,車伕轉首對著馬車內問道:「姑娘,是否要坐船?秋季的瀲灩湖,景色更美。」
「不了。從橋上過去吧!」宛若熙淡淡回了一句。
車伕也不多問,一揚鞭,車轆又轉起來,馬車向著拱橋的方向駛去,不大的功夫,一到了北街。夜晚的北街,總是分外清冷,與湖對面的主街完全是兩種氣氛。不過,宛若熙還是喜歡這裡的清靜。剛走了幾步,遠遠的聽見一首熟悉的曲子,仔細一聽,卻倍感吃驚。因為那首曲子,正是進宮前在瀲灩湖的畫舫上為玄奕風彈奏的《荷塘月色》。雖然幾個音符的轉折處還不是很熟練,卻已經很好了。經過望月樓時,宛若熙才發覺,這首曲子正是從望月樓裡飄出來的。
宛若熙的心,莫名的調快,濃烈的幸福感充斥著整個胸膛。
除了玄奕風,還會有誰?
這原本是她與他的曲。
「停車!」
吁——
馬車停下,宛若熙掀開車簾,作勢下車。
因為宛若熙已經是太后身邊的人了,而朝堂上已經劍拔弩張,胡太后吩咐出宮的路上不要被別人認出來,她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任何意外。所以,宛若熙穿了一件普通的綠衣,戴了面紗。
「姑娘,還不到煙雨閣。」
車伕神色冷峻,看著宛若熙說。
雖然是個車伕,但宛若熙還是看出,他不是普通的太監,而是一個皇宮侍衛,從他的眼睛的精光可以看出武功不錯。其實,她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只是胡太后太小心了,也可以看出,她對自己的信任。
「我挺喜歡這家『望月樓』的小菜,很久沒有吃到了,想上去嘗嘗。你先回去吧,從這兒到煙雨閣,不過是轉個彎就到了,我自己走過去就好了。嗯、、、、、要不,你也一起上去,我請客。」
最後一句話,宛若熙說的有些調皮。
車伕被宛若熙這種輕快玩笑的語氣一滯,隨即說:「既如此,若熙姑娘小心。」
宛若熙沒等馬車伕下去攙扶,自己提起裙擺跳了下去,不像一般的大小姐門柔柔弱弱,她的身形很輕快。
從這裡,可以看到上次她坐的那個窗,突然想氣那個和自己喝酒的大叔,面上柔柔一笑。他是個有趣的人。
宛若熙走進去,發現沒有一個客人,跟上次的熱鬧天壤之別。
可能是深秋的原因吧,景色不如以前,人們也懶得出門了。
思索著,剛踩上樓梯,小二急急的跑過來擋住了她,對著笑臉說:「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了,今晚小店被客人包了,不接待外人。您還是請回吧!」
宛若熙認出來,是上次那個店小二。
她笑著說:「我是上面客人要等的貴賓,你也不讓上去嗎?」
貴賓?
小二困惑的摸著腦袋想,好像客人沒有特意交代過。
「要不,這樣吧,我上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呃、、、、、店小二突然嬉皮笑臉的點點頭,那神態似乎是他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似得。不再阻攔,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時,那首曲子又從頭開始了,這一次,似乎比前次音色正了許多。
面紗下,宛若熙一張粉面如梨花般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