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宮,宛若熙輕輕的給太后捶背。
宛若熙的力道拿捏很準,胡太后讚許的點著頭說:「若熙,按摩捶背也是跟奕風學的嗎?」
「回太后,師傅小氣的很,根本不好好授醫,這些都是若熙自創的。」
「自創的?呵呵呵,你小小年紀還真不安分。聽說,煙雨閣如今名聲鵲起,令無數風流人物競相蜂湧,也是你的功勞?」
「請太后贖罪!若熙只是可憐那些深陷青樓的姐姐們而已。她們大多也是無奈而為之的。」
宛若熙聽太后似話中有話,立刻跪在地上。
「起吧!哀家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不過,你的新花樣哀家到這年紀也是沒見過沒聽說過的,是不是受了父母的熏陶,什麼時候請過來,讓哀家瞧瞧生養你的父母到底是何人?」
『糟啦,太后不會是起疑心了吧!』宛若熙暗中自忖著,立刻抽噎起來。
「怎麼啦?這是?」
胡太后睜開鳳眸,微微坐起,慈愛的目光望著宛若熙問。
「回太后!奴婢只是一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不知道生養父母,一時難過。聽徐媽媽說,奴婢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昏倒在紅妝樓的,醒來以後一直呆呆傻傻的,也是在幾個月前,被暴打了一頓,也不知怎麼就變了性子。不過,這些都是她們說的,到底怎麼回事,奴婢也是不記得。」
「呵呵呵,還有人被暴打一頓就變了性子的,呵呵呵、、、、、、」
宛若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奉承道:「打得好,幸虧是變了性子,否則,豈不是錯過了服侍太后的機緣!」
「呵呵呵,你這丫頭!就知道哄哀家!哎,這麼多年,除了少柏這孩子,還真沒有誰這般討哀家歡笑了!若熙,天色還早,你扶哀家四處走走吧!」
「是!」
宛若熙攙扶著胡太后,後面跟了十來個宮女太監的,一路出了永和宮。
時至秋末,雖然陽光照在身上還是蠻溫暖,但是午後的風已經有些微寒了。樹木雖未禿頂,卻也是稍遇輕風便有離枝的葉,似雀躍的飛蝶翻飛在半空,只是都不會飛的太遠,一會兒便又貼回到地面,似乎不論它怎麼努力,終是無法擺脫地心的引力。
原來,秋末午後的皇宮,是如此的蕭瑟,宛若熙心中,不免感傷起來!
胡太后似乎也有同感,悵然道:「原以為秋色多美,卻不想,滿目蒼夷!」
「恕奴婢多言」,宛若熙轉首望著胡太后逐字逐句道:「秋末的美,就在於它的孤冷。奴婢不知道皇宮裡有沒有秋菊,因為唯有傲然的秋菊,才能證明,秋末,也是充滿生機的。」
胡太后瞄了宛若熙一眼,若不是她長了一副十四歲的瘦弱身板,還真要以為是個娃娃臉的大人了。不過,聽宛若熙說起菊花,倒也來了興致,便說道:「皇宮裡,就屬沁菊園的菊花漂亮,不過,去年中秋,凌曦一首秋菊賦討了賞去,要不,我們過去瞧瞧,說不準還能見著她。這孩子,好多天沒來請安了!」
「太后說的是,說不準這會兒,公主也在賞菊呢!」
跟在胡太后身後的老嬤麼笑著隨太后的話。
「嗯!也好。今兒若熙一按摩,哀家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沁菊園也是在永樂宮中,剛好夾在碧霄宮和北轅宮中間,而菊園的盡頭便是連著御花園了。
宛若熙一行人還未進門,便聞到了濃郁的沁香。
隨著腳步,香氣愈來愈濃,緊接著,一簇簇怒放著**映入眼簾,而**的後面,便是鳳尾菊鋪瀉的菊花瀑布,菊花從一人多高的花架上噴湧而出,閃著一片輝煌奪目的亮點點兒,一直瀉到地上,活像一扇艷麗動人的鳳尾,一道靜止、無聲、散著濃香的瀑布那些綴滿花朵的修長的枝條,紛亂地穿插垂落,帶有一種山林氣息和野味兒。
好美啊!
這種原生原態的毫無經過人培育的菊花,綻放著原始的美,越是往前走,越是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菊園很大,放眼過去,竟看不到盡頭。
「若熙,瞧你滿臉驚艷,既如此,你也做首詠菊的詩詞。」
也許是被這滿園傲然怒放的菊花感染了,胡太后一臉祥和之色,興致似乎很高。
這下,宛若熙有些為難了,說實在的,她作詩的天賦還沒有搗蛋的天賦高呢。如果說自己不會吧,又怕擾了太后的興致,想了想,便只能借詩了。
宛若熙向前一步,將滿園的菊花盡收眼底,頭微微仰著,目光流光溢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赤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宛若熙將長安改為赤國的赤安,她知道自己在念著這首詩時何等的豪氣,只是一轉身,見胡太后清冷的鳳眸犀利的打量著自己。
「太后。」
若熙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不敢半點言語。
剛才一急,硬是沒想起其它的詩句來。
「好一個我花開後百花殺!宛若熙,你這氣勢當真是磅礡的很吶!哀家小看你了!」
「太后贖罪!奴婢只是覺著這菊花怒放猶如正值盛年的太后,有著睥睨凡塵的傲然,有著與生俱來的尊貴,不覺出此詩句,實在並非是比喻奴婢自己,還望太后明察。」
胡太后聽宛若熙這麼一說,倒也減了幾分犀利,只是沉聲說:「哀家不喜歡奴才們揣度主子的心意,況且,哀家也沒有睥睨凡塵的氣魄!」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還望太后息怒,別為了奴婢一言而失了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