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別墅。
當慕雲恆趕到家裡的時候,一家人已經整整齊齊聚在大廳裡,慕靳寒雖然看上去有點憔悴,卻至少毫髮無損。
慕雲恆儘管看上去很平靜,然顫抖的手終究是洩露出了他心底的緊張,「臭小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慕靳寒卻是苦笑,笑容格外的苦澀而落寞,誰能知道,當他被請到局裡的時候,他心裡想的始終只有她,最想見的也只是她。
他以為她一定會來,他真的一直都這樣期待著,直到顧秀出現,澆熄了他所有的期望。
原來,你已經真的不在意我了嗎?
我還是放不下你,怎麼辦?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漫不經心,所有人都是笑意盈盈,顯然對於他的回來十分高興,尤其是希雅,緊緊拽著他的胳膊一刻也不肯鬆開,兩隻眼睛也是熬得紅紅的,臉上卻笑得格外歡。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慕雲恆倍感欣慰,笑容也和藹也很多。目光流轉間,他無意掃過顧秀,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他不傻,慕靳寒是怎麼出來的始終是個謎,他必須要弄清楚。
「顧秀,你跟我來。」他冷冷出聲,率先往樓上走。
冷冰冰的書房,顧秀強自鎮定的站著,低頭望著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她知道慕雲恆要問什麼,她更清楚,自己什麼都不能說。
「靳寒是怎麼出來的。」慕雲恆問,語氣森然。據他所知,顧家的親友中,尚沒人有這個能耐。
「我有一個朋友在公安局,我請他幫的忙。」顧秀面不改色。
「什麼朋友?」慕雲恆追問,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二愣子,開出上百萬的價錢仍舊不能擺平的事,要怎樣的身份地位才能說放人就放人。
「大學裡的同學,你不認識,」顧秀答得分外乾脆。
慕雲恆一眨不眨定著她的眼睛,似是要透過這個心靈的窗戶來窺探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下午約他見個面,他幫了我們,怎麼也要謝謝人家。」
顧秀一愣,反駁道:「不用了,我已經給了他一筆錢,」
她愈是詭辯,慕雲恆心裡的疑惑也就越重,聽到這一句,更是蹙起了眉頭,「這怎麼行,一定要當面道謝。」
顧秀顯得有些為難,卻仍是爽快的掏了手機出來,毫不猶豫的開了揚聲器,嘟嘟的忙音傳來,她抬頭看慕雲恆,「沒人接,」
如此舉動,慕雲恆不由舒展了眉頭,「那你改天抽空約他,受了人家這麼大的恩惠,怎麼說也要請人家吃個飯,當面道聲謝。」
「知道了,」顧秀應著,收起了手機,「靳寒才回來,我下去看看。」
當兩扇沉重的紅木大門在身後合上,顧秀竟是狠狠舒了口氣,而後,快步離開了書房的範圍。
樓下依舊是一片喜氣洋洋,希雅膩著慕靳寒不放,顧敏竟也是滿臉的笑意,自打身世揭曉後,一直鬱鬱寡歡的慕靳修臉上也露出了絲絲笑意。
「靳寒少爺,來,吃碗米線,去去晦氣。」張嫂熱情的端了一大碗米線出來,這是她老家的習俗,此刻,她也顧不得迷信不迷信,趕緊給做了一碗,端了出來。
「謝謝張嫂,」希雅搶先接了過來,「來,寒,趕緊吃點。」她賢惠的夾了米線湊到慕靳寒嘴邊。
慕靳寒側頭,避開了她伸來的筷子。「我有事,出去一趟。」
「寒,你要去,」希雅的話還沒來得即說完,慕靳寒已經奔出了大門,徒留大門砰的一聲響。
幾人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雖是面面相覷,心裡卻也大都明白他的去向。幾人一致轉頭看著希雅,那樣的目光,多少含著可憐的味道。
希雅哭訴的笑笑,轉身上樓,誰也沒有發現,在轉身的那一刻,她美艷的臉上笑意散盡,徒留滿面的陰狠。
慕靳寒,既然你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不義!!
黑色的SUV呼嘯著一路橫衝直撞往蘇家在A市的房子駛去,駕車的慕靳寒已近瘋狂,不停摁著喇叭,一路上引得罵聲無數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一個迅猛的急剎車,他猛的跳了下來,瘋狂敲著那扇潔白的門。
「慕靜柔,開門,你開門——」悲傷的嘶吼聲久久盤旋。
沉重的大門始終緊緊閉著。
「慕靜柔,慕靜柔——」他對天長嘯。
「啪,」迎頭澆下一盆冰涼的水,「神經病,要發瘋去別處,」
大冷的天,涼水刺骨,卻澆不熄他心頭熊熊燃燒的火焰,「啊,啊——」他忍不住又是幾聲長嘯。
終於在一片啐罵中,頂著滿頭滴答的涼水離開了。
殊不知,那扇緊閉的大門背後,慕靜柔無力癱坐在門背後,早已淚流滿面。
再愛也沒有用!!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蘇哲蹲下身子,輕柔的將她攬進懷裡,「想哭,就哭吧。」他說,沒有任何的為難。
溫暖的胸膛,結實的肩膀,儘管理智告訴她不能在他面前這樣,然情感的傷痛戰勝了一切,她終是偎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自始至終,蘇哲只是緊緊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發洩對於另一個男人壓抑的思念。
壓抑感情的痛苦,他懂,想愛卻不能愛的滋味,他也懂。
哭聲漸止,他的前襟已經濡濕一片,溫熱的眼淚透過薄薄的家居服,熨燙了他的心。
「蘇哲,對,對不起,哭完,就好了,」慕靜柔哽咽著,斷斷續續道。
不要對我這樣好,我承受不起失去,蘇哲憐惜的看著她,環住她的手越收越緊,力氣大的竟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阿柔,不要離開我,」在心裡放了那麼久的話就這樣說出了口,心裡卻更加忐忑,害怕她拒絕,更怕她答應。
這樣矛盾的心理長久來一直糾纏著他,以致於他長時間的選擇逃避這份感情,現在,終於敞開了心扉,他能得到想要的嗎?
他不知道,也為此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