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回來了~小柚歡快地蹦進屋。暖暖的橘黃色燭燈下,一位年逾四十的女子坐在桌邊的小凳上正在縫補著什麼,她沖小柚溫和一笑,小點聲,你阿爹已經睡了。
大娘,你在就好了,這位小姐姐想要一盞荷花燈,就是你最拿手的那種款式~
是誰要荷花燈啊?一個五十餘歲的男子披著件單衣走出來,妞妞回來啦,這麼晚還帶客人來了呢,去給客人倒水~
老孫頭,你醒啦?小柚都忙了一晚上了,讓她先去休息吧我來招呼客人。
謝謝大娘~小柚點頭歡快地跑過去向他介紹帶來的七個人,並把蕭懿之等人幫她賣塤的豐功偉績狠狠吹噓了一番。
被稱作泥塤孫的小柚爹爹看著小柚不時沖蕭懿之點點頭。
被小柚喚作大娘的女子沏茶來,招呼幾人坐下,便回隔壁去拿製作花燈的工具與彩紙。
這位蕭公子也喜歡塤?
蕭懿之點頭,與「老孫頭」閒聊起來。
憐惺小聲問小柚,住在你隔壁的大娘是不是喜歡你阿爹,小柚點點頭純樸一笑,我也這麼覺得,每次問大娘都害羞岔開話題,阿爹還不肯承認呢~
娃娃閒不住地在簡陋的屋內好奇地東張西望,看見櫃子上擺放的幾隻做工精細的絹人和一個瓷娃娃。瓷娃娃通身晶瑩潔白泛著白細陶瓷的光輝,碎步縫製的衣服卻甚為合體精細,圓圓的面龐大大的眼睛鮮紅的小嘴,娃娃不由得看呆了驚喜地拿起瓷娃娃,天啦,這不是我麼?!
江湖三友聞言走過去,三言兩語道,果然與娃娃甚為相似。小柚卻跑過去接過瓷娃娃,小姐姐,你搞錯了,這是大娘做給我的,她又沒見過你,怎麼可能做成你的樣子呢。
娃娃不甘心地一把搶過瓷娃娃,你看這皮膚這臉蛋這眼睛這嘴巴,這分明就是我!
適時隔壁的大娘提著竹籃走進來,親切溫和笑道,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是我照著小柚的樣子做的,的確不是你,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再給你做一個。
不必了,娃娃奶聲奶氣地歉意一笑,小柚妹妹對不住啊,既然這是你那還給你了好了。說著就遞到小柚手中,不知是她沒遞好還是小柚沒有接好,白嫩地小手一鬆,瓷娃娃就這樣跌落在地,娃娃和小柚同時一聲尖叫,沒有意料中的碎裂聲,瓷娃娃卻是完好地落在了一身紫衣漸變的憐惺手中。
小柚拍了拍胸口,憐惺姐姐,幸好有你。
對不起啊,娃娃滿臉歉意,我以為你已經接穩了呢。
算了沒事就好,小柚紅撲撲的面頰一臉單純天真,把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子上。
好了,那我給娃娃小姐做荷花燈吧。大娘放下竹籃,拿起彩紙和剪刀。娃娃小柚江湖三友圍在她身邊看她做荷花燈。
而老孫頭和蕭懿之聊的興起,老孫頭也順便交起了蕭懿之製作泥塤的手藝。
先是製作毛坯,老孫頭用水調和黃泥,黃泥要比蒸饅頭的面稍硬些,既有可塑性,又不過於軟塌。揉、搓、摔幾分鐘,使質地均勻而無氣孔。把泥做成空心平底梨狀,然後使上中逐漸收小,做成吹口。底部如有稜角,應修成圓孤狀。待稍干後,用鋸條細心修整外形,盡量使其光潔,無稜角。大塤音調較低。小塤音調較高。
接著是挖孔。只見他雙手用自然狀態握住塤,兩拇指在後,無名指、中指、食指在前,按這八個手指的位置,用鋸條刀在塤上做出記號,這便是正面六個、反面兩個音孔的位置。
他做的是八孔塤,隨著嫻熟的手藝,老孫頭邊做邊說,塤的發音高低,完全由孔的大小決定,與其位置毫無關係。音孔越小,發音越低;音孔越大,發音越高。把音孔全部按住發音最低;音孔全部放開,發音最高。接著他讓蕭懿之試吹,然後趁毛坯還未完全乾硬的時候用麻布輕輕打磨塤的外表,使它光滑,而且注意要遮住音孔,這叫磨光。
隨後是燒製,上色等。
與此同時,大娘的荷花燈也已製作完畢。
胡途摸著下巴故作深沉,兩個民間巧手,還真是絕配呢~
江傑要給銀兩,大娘推脫不要,後來胡途偷偷塞給了小柚。
夜已然很深了。憐惺和泉紛紛與小柚的大娘住在隔壁的茅草屋,小柚和娃娃住在小柚的房間,江湖三友和蕭懿之擠一擠睡在小柚阿爹的房間。小柚的阿爹卻說還不乏披著衣服走到院外靜靜地坐著。
夜更濃了,月亮漸漸隱去,小柚的阿爹捧起方才做的塤,嗚嗚地吹了起來,是一首《桃夭》。
師昌~一個磁性潤澤的聲音飄在空氣中,在極靜的夜裡,略顯突兀。
泥塤孫略顯佝僂的身軀微微一震,墨綠衣衫的青年從房頂上一躍而下,鴻朝聖端年間宮廷樂師孫昌起,果然是你~
(陌塵語:古代樂師都被尊稱為師某,比如著名樂師師曠、師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