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頭港式茶餐廳。
吃了兩份雙皮奶之後，顧小涼沒戰鬥力了。
第一次，她發現此刻竟然連食物都提不起她的心情了。這次懷孕相比六年前，變化很多。除了早期會孕吐以外，那段時間過了之後，她的食量就變的很驚人。
驚人的程度就相當於，他們一家另外的四口人加起來都要多。
記得那天是這樣……
「媽咪，你有木有發現自己現在吃的比我們家所有人加起來的都要多？」顧佳拿著勺子，驚恐地看著身旁專心致志吃飯女人。「老天，太嚇人了！」
顧小涼喝完一大碗烏雞湯之後，放下碗後，似乎等待著什麼。
幾秒鐘過後，她的唇邊伸過來一隻拿著棉布帕子的手。
「怎麼喝的哪裡都是！」卓不凡皺著眉頭，細心地給她擦著唇角沾著的湯汁。
「哦！好奧~細一~心音~哦~」似乎成了表演時刻，幾個孩子一見兩個大人時不時出現的這種有愛的一幕就忍不住抖肩膀打趣。
顧小涼撅了下嘴，從卓不凡飛了個眉眼後，隨即將臉轉向女兒。「佳佳，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現在的食量太嚇人啦！」顧佳癟著小嘴，眼巴巴地看著她。
吃的多也就罷了，盡然連熱湯和冰淇淋都可以混合著吃。討厭，把她的冰淇淋都消滅了，哪有這樣當媽咪的啊！
「不是這一句！」顧小涼想了想，問道。「前一句！要原話！」
顧佳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看著哥哥和爹地都看著她，小傢伙倍感鴨梨很大。「我好像問你有木有發現自己的食量比我們家所有人……」
「打住！就這個！」顧小涼像發現了什麼時候，特別興奮。
「怎麼了？」卓不凡將她面前的碗拿離到了一旁，怕她打碎了嚇到自己。
「你們聽到嗎？她說我們家所有的人！」顧小涼欣喜地看著卓不凡，依舊幾個孩子同樣納悶的臉，頓時不高興了。
幾秒後……
「卓不凡，你是豬腦子吧！」見他仍舊不明白，顧小涼怒了，起身就上樓。
「……」卓不凡為難地看了看幾個孩子，發現他們也是很無辜地看著自己。
他只當她是脾氣上來了，發一會兒就好了，也沒放在心上。
「媽咪到底怎麼了？」顧佳問。
「小北鼻以後的脾氣應該不會小了！」卓爾逡說。
「我想我知道媽咪強調的是什麼！」卓爾巡信心十足地說。
「什麼？」一大兩小問。
「重點在我們家，家字！」卓爾巡微微一笑。
卓不凡瞬間明瞭，急忙蹬蹬蹬地跑上樓。
結果晚了，那天的結果是他被罰跪遙控器……
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卓不凡就覺得好笑，可對面顧小涼卻不再動，臉低著，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掉進了碗裡。
他心底瞬間一緊，急忙撂開椅子抱住她。
「傻瓜，哭什麼！」
顧小涼搖頭，扒在他懷裡眼淚更是情難自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突然很難過。就算是她沒有時常盼望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或者見一見他們。那真見了自己的父親是才發現，這種感情不是用「生分」可以概括的，而是全無。
試問只有血統，沒有感情，那這樣的親人又能算是什麼？
她不是沒有動過找自己親生父母的念頭，只是她怕。怕他們不認自己，又或者他們當真已經不在世上。而最慘的是，禍福旦夕只在一念之間。或許他們各自成家，卻因為自己的出現而破壞……
一切的種種畫面，她都有想過。
卓不凡一直在暗暗調查她的父母，只因為她說的一句玩笑話。她知道，卻並沒有阻止。
其實她的那句玩笑話是無心的，有沒有父親在婚禮上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甚至是可有可無的。
但還是會遺憾，可是誰能保證自己的人生會百分之百的完整。
一直以為孩子是愛情的產物，可是皇甫珞鳴並沒有表現出對她絲毫的愛，甚至連懺悔的樣子都沒有任何。這不得不讓人懷疑，當年她的出現到底是因為什麼。
「我只是……有點難過……醫生說……孕婦該哭的時候……就要哭出來，該笑的時候……就要笑出來，不然……會對寶寶……不利的！」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像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樣，鼻子還一抽一抽的。
卓不凡知道她是在逞強，只是在為自己的難過找個原因。
這樣還好，起碼她不必壓抑著自己，這會讓他心疼無比。因為他總是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堅強，這樣才可以保護到她的脆弱。
「乖，慢點哭！」卓不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我也不想哭……這樣哭好丟臉的……嗚嗚……」顧小涼將臉埋在他懷裡，四周漸漸有進食的人看過來。
卓不凡忍著笑，用眼神示意阿不將人都趕走。
阿不會意，也忍著笑著起身和餐廳經理溝通。
有錢有勢的好處就在於，即便是吃飯，也是吃自己家的。所以趕起人來，還算利索。
當然，第二天的報紙上報道的內容，卻完全扭曲了我們卓三少的偉大愛意。
「嗚嗚……他們怎麼都走了？」哭著哭著，顧小涼紅著眼睛發現餐廳裡原本爆滿的人都不見了，不知不覺的都走了。
「因為你哭的聲音太嚇人了，所以被嚇怕跑了！」卓不凡輕輕捏著她的鼻子，一邊將流出來的鼻水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乾淨，一邊尋她的開心。
顧小涼就是有一個毛病，一哭鼻子也跟著流水，像鼻涕似的。可卓不凡臉上卻絲毫沒有任何嫌棄的樣子，滿滿的都是愛意。
一個男人表現愛情的方式很簡單，不一定是眼神多麼細緻的溫柔，也不一定是多麼的深情的堅定。
而是這樣相濡以沫，你給我擦嘴巴，我給你擤鼻涕這樣平淡的溫暖。哪怕，這些都是有卓不凡一個人來完成的。
「討厭！」顧小涼咕噥著嬌嗔一句，心裡滿滿地都是感動。
她知道他的故意逗自己的，也知道一定是他叫人將那些請出去的。他這樣貼心的維護著她小小任性的孩子氣，這讓她怎麼能不感動？！
記得歐若曦問過她，還記不記得愛是什麼感覺。
那時候，她的回答的搖頭和冷笑。
她以為過去的自己根本就沒有被愛過，所以她根本就談不上記得不記得。可是現在，顧小涼很明確地感覺到自己被卓不凡愛著。
這些溫暖人心的感動，無一不讓她動容。
*
回到家。
今天的留校日，三個孩子不在家，就只有卓不凡和顧小涼兩個人。當然，傭人忽略不計。
洗了澡，卓不凡幫她吹頭髮。
可能是哭的太用力，嚴重消耗了體力，所以顧小涼感覺自己有些累。
「唉~」她不知不覺地歎了口氣，自己都沒有任何感覺。
「怎麼歎氣了？」頭髮吹到八分干，卓不凡放下風筒。
「耳朵還真靈，我自己都沒聽到。」顧小涼輕輕地說。
風筒的聲音本就大，而她剛剛歎氣的聲音並不大，如果他不說，她自己都沒發覺。
「不是用耳朵聽的，是用這！」卓不凡握著她的手，放在他心臟的位置。
顧小涼感受著手掌下有力的心跳頓時心安，嘴上卻不依饒道。「真酸，和歐若曦學寫小說了吧你！」
「你要看麼？看我就學！嗯？」卓不凡打橫抱起她，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顧小涼笑了一下，卻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寶貝兒，我們不想了，好麼？」卓不凡將她放在床上，自己則躺在她旁邊提供手臂給她枕著。
「嗯。」顧小涼重重地點了下頭，似乎是承諾，又或者是對自己的安慰。「我們睡覺吧，困了！」
「乖。」卓不凡將床頭的燈統統熄滅，摟住她躺下。
沉靜，過了幾分鐘……
「我沒想到『他』的來頭，會那麼大。」顧小涼用手指捅了捅身後的肉牆。
的確是不想了，這開始說了。
卓不凡閉著眼，感覺很無奈。
他不回答，顧小涼卻知道他有在聽，她像說著一件好笑的事一樣說道。「沒想到，我還是公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