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冰場。
有些人吧,就不愛熱鬧。
比如卓不凡。
到了滑雪場的時候,裡面很冷清,但是看得出裡面幾乎早就已經清場完畢了。
在工作人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地熱情服務牽引下,顧小涼突然對「有錢有勢」這四個字有了新的理解。
倒不是說包場什麼的有多大手筆,至少這樣幾個孩子在玩的過程中不會和不熟悉的人發生碰撞而受傷,這一點,還是好的。
顧小涼也是贊同的,畢竟作為一個母親,什麼都比不上自己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我在這裡看著就好,你們玩吧!」幫幾個孩子換上了相應號碼的冰鞋,顧小涼不由地退到一邊。
「小涼,你怎麼都不玩啊。你不玩光看著多沒意思啊?」卓小凡第一個質疑出聲,那樣子似乎是顧小涼放了她的鴿子似的。
有一絲埋怨,也有一絲不情願。
「媽咪,你都不玩的哦!」卓爾逡一直都是雙胞胎的發言人,而卓爾巡一直都是雙胞胎表情基礎的奠定人。
兩個孩子一個聲,一個色。而這聲色一合併,是人都會沒招的!
顧佳在一旁,緊緊地閉著唇不說話。她知道她親愛的媽咪不會玩這個,平衡感也不是很好,但是她不能說啊!
說出來了,就木有好評了,親!!!
「媽咪有些累了……看你們玩就好。」顧小涼歉意地對卓小凡和雙胞胎笑了笑,瞎掰了一個理由。
其實真實的原因是她沒玩過這項運動,也不敢輕易嘗試。
她深知自己有資深的被害妄想症,穿上那種不能平衡的鞋子只會讓她感覺時刻都會摔跤。即使不摔跤,她也怕那薄薄的冰面受不了人的壓強而破裂,哪怕她亦知道滑冰場裡的冰都是人造的,並且很厚一層,可她仍舊不敢嘗試。
而且,也不會讓女兒嘗試。
就連單排,也是顧佳在美國的時候,偷偷學會的。
那段時間裡,小傢伙總是雙腿淤青,她再三追問,她也只對她說是和小朋友瘋鬧的時候摔倒的。
心疼之餘,她甚至打電話到幼兒園去和她的老師溝通,結果溝通的人家莫名其妙。後期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小傢伙已經滑的比常人溜的多了。
除了無奈地感歎女兒自己有主意以外,她還能做什麼呢,難道要逼著女兒從那之後不會溜單排?
怎麼可能!
會一件事和愛情不一樣,長時間不去接觸會的這件事可能再接觸的時候會有些生疏,但本質是會的。可是愛情呢,如果長時間之後,卻發現自己不會愛了。
顧小涼現在就是這樣,她本來就不會愛,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她愛過一個人。
那個人甚至此刻正距離她只有幾米遠的距離。
可是現在呢,她又不得不承認另一件事,那就是她,似乎不會愛了。
難道只是因為沒有得到對方明確的回應而不敢或者不能將愛說出口嗎?顧小涼想著,卻心理否定。
恐怕並不是這樣的原因。至於是什麼,一想到這些,她還真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感覺。
「你是不會玩,還是不敢玩?」卓不凡突然出聲,聲音裡不誤挑釁和戲謔的成分。
此刻,他已經能夠換好了冰鞋,直立地站在冰面上,有一種王者睥睨天下的泰然和霸氣。
顧小涼因為正想著那些紛亂的事情,有將他的話聽進耳朵裡,卻因為時間太短而沒能做任何理性的分析,她完全是下意識的反駁道。「誰說我不敢玩?」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她反應過來之後就反悔了。
他剛剛問的話就是相當於一刻煙霧彈,給出的兩個選項裡有不會和不敢,卻唯獨沒有不想。
她那樣輕易地就著了他的道,受了激將,無疑是把自己推至於高地之上,然後又被人猛地推搡了一把,在也下不來低處。
換鞋。
就連繫鞋帶的時候,顧小涼心裡都一直在罵著卓不凡。
等到鞋子這項大工程在卓小凡和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完成時,她頓時覺得自己是二十一世紀最悲劇的化身。
一旦這樣想,她渾身的細胞都處於戒備的狀態,並時常出現那種「這個人會不會害我」「他們會不會在笑話我」感覺。
尤其是當兩個女性工作人員互相竊竊私語的時候,她更是有那種感覺。倒不是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顧小涼只是單純的感覺自己弱爆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這種相等同於自卑的情緒很不利於生存。
顧小涼心裡歎氣著安慰著自己,臉上卻死要面子。穿著冰刀站起來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腿都不會動了。
不會動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竟然感覺自己的雙腿在發抖!
老天,一定很丟人吧!
她將目光看向卓不凡的時候,心裡頓時受了不少打擊。
卓不凡的薄唇正微微上揚的,其實他是覺得開心。
她死撐著站起來的時候,表情的確有那麼一點好笑。而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目光是那種似嬌似嗔的,這讓他突然想起了往日的一些情懷。
緬懷之餘,不是不懷念的。
「我只是說說,不會玩的話不要逞強!」卓不凡的語氣柔和了幾許,可他眸光中的笑意看在別人的眼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顧小涼自認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好勝心。
面對別人,或者別的事情她都會恰到好處的把握,並且會退一步。可是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時,什麼原則問題就都出現作亂了。
尤其是他此刻的表情,像極了看她的笑話似的,心底本能地升騰起一種「絕對不能讓他把自己看扁了」的情緒。這種情緒一出現的時候,合併了「女兒都會她這做媽咪的也不會太差」的理念,她狠狠地握拳,嘴硬道。「不熟練而已!」
其實後面她想加一句「你得瑟個P」,想了想,因為卓小凡在場,她沒好意思說。要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她一准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