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辰從不知道自己竟也有那麼衝動的時候,在得知真相之後,他幾乎本能的衝了出去,直到停在了玄親王府門外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他到底沒有去見宇文清,沒有去找他算賬。因為宇文清是不可多的人才。他要扳倒太子,掃清所有擋在他登上皇位的路上的所有障礙,有宇文清的幫助,勝算必然大的多。
只是,就算他的理智一直在告訴他,現在還不可以跟宇文清撕破臉,但是剛才的煙火大會上,看到宇文清那麼悲痛的樣子,他忽然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於是見宇文清一個人離開後,他便尾隨其後,誰知道皇帝竟然也特意跟過來。
他站在一旁聽著宇文清跟皇帝說話,心中依然窩火,可是人倒是平靜了不少。所以並沒有上來直接就給宇文清一拳。
在宇文辰看來,此時的宇文清所做出來的所有的悲痛欲絕的樣子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假象。所以縱然能忍住不發怒,卻怎樣也沒辦法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說話。
宇文清苦笑,「原來四哥知道了!是,都是我,都是因為,她才會死。四哥很生氣吧。要幫她報仇嗎?」
見宇文清那副悉聽尊便的模樣,宇文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封住了宇文清的衣襟,「宇文清,你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你既然害死了她,如今裝出這般傷心欲絕的樣子,是在給誰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揮手一拳重重的打在宇文清的臉上。
宇文清被打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沒有站住。
不過他倒不生氣,只是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了起來,「裝?呵,雪兒都不在了,我到底裝給誰看?是,我承認,當初我真的是因為她長了一雙跟我曾經喜歡的女子太像的眼睛而娶她的,後來我對她的好,她的體貼關懷,無微不至,連我自己都以為那是因為我把她當成那個女人在愛著。直到她死了。看到她一動不動,毫無聲息的躺在我的懷裡,我真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你一定不知道,我生平只有兩次這樣的經歷,一次是我的母親去世,一次就是她。我這才知道,她早已經不是別人的替身,她是白若雪,是我的雪兒,是我想要照顧一生,寵愛一世的女人。四哥,這種心痛的感覺,真的比死都難受。若是四哥真的想要為她報仇,便動手吧!」
宇文辰的拳頭再一次狠狠的揍在宇文清的臉頰上,「就是你的錯,就是你害死了她。若不是你那麼自私的把別人當成替身,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我不會殺你的,我要你活著,日日經受這樣比死還要難受的煎熬!」
宇文辰憤憤的丟下這句話離開了。
宇文清站在雪地裡良久,忽然他猛的咳嗽了起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噴在白雪上,格外的刺眼。
而他的身子也緩緩的倒在了雪地裡,昏死了過去。
後來是巡邏的侍衛發現了他,稟明了皇帝,皇帝讓人傳了太醫,幫他診治,說是五內鬱結,悲痛難消所致。
皇帝要太醫開方子配藥,太醫卻說,心病還要心藥醫,他們也只能開一些滋補的藥,若是宇文清始終打不開心結,身體是很難恢復的。加上他原本就有頑疾,長此以往,病情會加重也未可知。
當時在場的人,聽了太醫的話都不禁搖頭。素日裡那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竟然遭此變故變的如此脆弱。那些王孫貴胄,文武百官,誰不是三妻四妾,誰又能明白他為一個女人難過至此的心情?
從宮裡回去後的第二天,皇帝真的派人送去了十個女人,個個都國色天香,能歌善舞。
只是宇文清卻連瞧都沒瞧一眼,便讓人帶著她們安頓去了河對岸的新院子裡。
第三天一早他打發了人去愛蓮居接月顏公主回府,而他自己卻帶著酒菜和糕點去了白若雪墓前。
連續好幾天的大雪,墓碑幾乎都被厚厚的雪掩蓋了,他親手將上面的積雪都掃乾淨後,將酒菜糕點擺在墓前,給自己到了杯酒後,他便倚著墓碑坐了下來。
「雪兒,今天是你的生辰。去年這個時候,你就不在我身邊,那個時候我想過,等把你找回來,再到你生日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幫你過。可是,如今……」
宇文清覺得鼻子酸澀的厲害,以至於他不得不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繼續。
「可是如今,終於把你找回來了,卻又永遠的把你丟了。雪兒,你相信嗎?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我自己!」
宇文清的手輕輕府上墓碑,一寸一寸,撫摸著那冰冷刺骨的墓碑,他才能覺得自己與躺在裡面的女人更近一分。
「雪兒,你看到了嗎?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好幾天了。我聽說,當年你就是出生了初雪的日子裡,雪下了好多天,京城處處都積滿了厚厚的雪。他們說瑞雪兆豐年,是大吉之兆。你的名字也因此而來。如今,又是這樣的一年,可是雪兒,你怎麼就這樣離開了!」
宇文清的手一直摩挲在墓碑上的那個「雪」字上面,漸漸的他的手慢慢的移至上面的字,直到碰觸到「白」字的時候,他因過分自責,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他也不知道。只見那突出來的字竟陷了下去。
宇文清是聰明人,立刻明白有機關。
他試了幾種方法之後,終於找到了竅門,在白字上面敲了三下後,只聽得轟隆一聲,後面的墓分向兩邊打開,露出了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