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樣了?」董津下班之後,直接來醫院,董銘打電話告訴他關於何紛萍在醫院的事情,他一接到電話,馬上就來了。
「還在裡面躺著。」大家指了指裡面,他們一直都沒有變換過姿勢。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董津看著裡面由氧氣供應著的何紛萍,他還想著看能不能讓她幫助董銘走出心理陰影呢。
「爸爸!」董銘看到董津,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可他倔強的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一直壓抑著自己。
「小銘,你怎麼會在這裡?」即使董津有心要何紛萍跟董銘見面,也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爸,我想告訴媽媽。」董銘說,他很想告訴他的媽媽,他並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
「打電話給你媽媽吧。」董津點點頭,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太太對於自己的女兒的離開,心裡很不舒服,一直都在責怪董銘,如果不是他貪玩,走在水中央就不會有董萍的離開。董萍是一個很乖的孩子,董太太一直都很喜歡她,突然間,人不見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連最後一面都是那麼遙遠,她一直很傷心。
「嗯,我會告訴她的。」董銘點頭,有些事情,他現在是不是應該要面對呢?不管裡面躺著的那個人是誰,他始終相信是姐姐在天之靈,附身在她的身上,沒準就是他的姐姐,被水沖走後,又被人救起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董太太挽著黑色的包就出現在醫院裡,她一聽到董銘在醫院,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問地址,馬上飛速過來了,她雖然心裡有怨恨,但是,她還是疼愛她的孩子的,女兒不見了,留下的一個兒子,如果她不疼愛的話,還有誰會疼愛呢?她一看到董銘,就扶著他的肩膀左右看看,「小銘,你沒事吧?哪裡疼?」
「媽媽,不是我,是姐姐!是姐姐在裡面躺著,她有事啊。」董銘指著裡面躺著的人。
「小銘,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媽媽不會怪你的了,你怎麼了?」董太太看了看周圍,感覺到情形不對,以為是董銘有什麼問題,馬上安慰他,「你姐姐她走了,不會再回來的了,你就不要自責了。」
「媽媽,是真的,姐姐並沒有死,她就在裡面躺著,現在還是處於危險期。」董銘異常鎮定地指著裡面,「不信你就在窗戶看看她是不是我的姐姐董萍?」董太太半信半疑,看著周圍默然的人,疑惑地走到窗戶邊一看,她的女兒的樣子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只是,為什麼是戴著氧氣罩?那一兩年的每個夜晚,她都是在睡夢中驚醒過來,夢中,她經常見到董萍在跟她說,「媽媽,我好冷啊,媽媽,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經過看心理醫生才知道是自己神經緊張造成的。董津看著她的身體一直虛弱下去,心裡很著急,就帶著她到處去旅遊,最近這段時間才剛剛恢復,現在卻告訴她,她的女兒沒有死,她怎麼可能不震驚?看著裡面的那個人,她百轉千回的想著某些可能性,是啊,海水是流動的,沒準就是因為他的流動性,把女兒送到某個岸上,然後遇到好心的人收養,她還活著為什麼不給自己打電話呢?難道是忘記了?肯定是這樣的,不然她的寶貝女兒不會扔下她不管的。可能是太過激動了,連包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媽媽……你沒事吧。」董銘輕輕地搖了搖董太太的身體。
「小銘,你爸爸知道嗎?我要告訴你爸爸。」董太太回過神來,非常激動地要找包,才發現包不見了,緊張地在身上找來找去,始終沒有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媽媽,爸爸他剛才有事出去了,他知道的。」董銘安慰著董太太,如果董太太細心的話,她會發現董銘不再低著頭,手臂也很有力量,人都是要在危難的時候才能發揮自己的優勢,董銘他自己都不知道,平時沒力氣的那個右手,現在倍加有力氣,以前很自責的神情,現在再也沒有了。
「啊,這樣啊,那你姐姐是怎麼回事?」董太太看了卡裡面,又是生命的威脅,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再次消失在這個世界呢?她再也承受不了親人離開的悲傷了。
「董太太,你冷靜一點。」陳思思做著公關人員的動作安撫董太太,「紛萍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先坐下。」安慰著帶著她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好,「敏敏,你去倒杯水給董太太吧。」
「我馬上去。」陳敏敏點頭,非常快速地往前面走去,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有熱水供應。
「我跟你去。」李林浩出於內疚,還是很主動想挽回一些東西的。也沒有人理他,誰叫他中途的時候,口快快地說出他硬是拉著何紛萍到前面看熱鬧,然後把她放開的事情,大家對他的態度來個十萬八千里的轉變,開始不理他了。班長還說,如果何紛萍有什麼事的話,他要付大部分的責任,罪魁禍首就是他。他只能低著頭聽著批評。
「好好好!」董太太神情模糊,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換回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太突然了,她需要時間好好地想想。
「謝謝!」董銘對陳思思說,陳思思笑了笑,董銘現在應該也有二十來歲了,站起來也有一米八幾,平時低著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現在看起來,發覺他還是很陽光的。
「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陳敏敏端來一杯水後。端給董太太,董太太喝了一口水,讓自己的情緒穩定後,她抬頭問陳思思。李林浩端來的水直接送到班長的手上,班長理都不理他,他只能訕訕地給其他人,沒有人接過他的水,他只能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就是做錯事的後果。
「這件事有點複雜,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陳思思想了想,她當時並沒有留意到何紛萍是怎麼掉進游泳池裡的,「我只能跟您說,她是不小心掉進游泳池裡,沒有人發現,等我們發現的時候,情況已經很危急了,現在只能等晚上看她會不會醒,如果……」陳思思不知道怎麼說,如果把事情告訴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就算不知道這家人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了一點詳情:他們以為何紛萍是他們的親人,那也太神奇了吧,人真的可以長得很相似嗎?或者說,真的有人長得很一樣嗎?
「如果不醒來就會永遠消失嗎?」董太太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水,「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在我有希望的時候看到絕望?」
「不用擔心,我們還有時間,」陳思思安慰她,「我們要對她有信心才行啊。我相信紛萍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她一定能挨過這些痛苦的。」
「會嗎?」董太太根本就是對何紛萍一點信心都沒有,再次面對她的離開,她能有信心嗎?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她的女兒並沒有死。說到底,董太太跟董銘都相信何紛萍就是董萍,畢竟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現代科技中有整容的東西存在,可是,董萍在出事之前並不出名,根本就沒有什麼人可以照著她的樣子整啊。
「一定的,她一定會醒來的,你就放心吧。」所有的人都安慰董太太。
何紛萍,你一定要醒過來啊,等你醒過來之後,你想要我怎麼做都可以。鄒鄧哲一直都在窗戶邊看著,以免錯過了一些被他忽略的東西,比如何紛萍突然間就醒過來了。
時間在慢慢地移動著,越接近晚上越讓人焦急,醫生並沒有說是晚上什麼時候,大家只能幹等著,有些人實在是因為有事要離開才走的,走的時候,一直強調著,一有相關信息,一定要告訴他們。
「我要走出去,我要堅持下去!」我一直都在迷霧中走著,但我一直用這話告誡自己,一定要走出迷霧,人在面臨著未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很多的夢想沒有實現,如果就這樣累死,非常不值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發覺自己很累的時候,我跌坐在地上,看著周圍,迷霧遮擋了眼睛,沒有目標,我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走,非常洩氣地想著我可能就會在這裡挨到永遠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一束光。秉著對生命的追求,我爬起來衝著那個光束跑去。
在衝向光束的時候,我感覺到有股非常強大的力量把我拉了出去,腦袋瞬間就清醒了。
「動了,她的手動了,醫生……」鄒鄧哲一直在看著,發覺何紛萍的右手有動靜的時候,馬上跑向醫務室找醫生。重病症的人一般都是要在觀察室觀察著,外面的人是不可以進去的,防止病菌入侵。
「太好了!」門外的人馬上衝到玻璃前,看著仍然是靜止不動的何紛萍,頓時失望了,原來是鄒鄧哲的心裡作用。
醫生還是很快就來臨了,推門進去後,大家又在期待著。希望奇跡再次降臨。
「她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現在睡著了,等她醒過來就可以了。」醫生檢查之後,出來高興的說,大家馬上雀躍地在一邊歡呼著。奇跡還是會發生在每個人的身上的。
「那我們可以去看她了嗎?」鄒鄧哲問醫生,醫生點頭,他們推門進去,非常有默契地排隊進去。
「小萍……」董太太進去後,直接跑到床邊,緊緊地拉著何紛萍的手,「媽媽就在旁邊,不要害怕,會沒事的啊。」
「姐姐,我們都會在你旁邊看著你的。」董銘也靠近,用身體擋著大家的視線,根本就不讓周圍的人靠近。
我迷糊中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一直想睜開眼睛,可就是睜不開。其實我的意識是清晰的,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說那些話,我不會忘記我媽媽的聲音,還有,我除了亮南一個弟弟外,表弟堂弟挺少的,聽聲音好像是二十來歲了。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事情是不是有轉機了?」董津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站著很多人,每個人都洋溢著非常興奮的氣息,他就很奇怪,是不是何紛萍沒有危險了。
「你自己進去就知道了。」陳敏敏抬頭看了一下他,指了指裡面,「脫離危險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董津一聽,馬上進去查看到到底是什麼情況。董太太在裡面一直握著何紛萍的手,他心裡咯登了了一下,是不是應該跟他們說,何紛萍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嗎?
「爸爸,醫生說姐姐沒有生命危險了。」董銘看到董津很高興地對他說,「我就知道姐姐不會那麼狠心對我的。」
「你來了,你快來跟女兒說一些話吧。」董太太把何紛萍的手放在董津的手上,「希望你可以給她一點信息。」
「好吧!」董津沒有辦法,只能握住何紛萍的手,他知道真相總是殘忍的,暫時來說,只能隱瞞著真相,等他們情緒相對比較穩定的時候才把事情告訴他們,這樣他們會比較容易接受一點。
「何小姐,你一定要醒過來啊。」董津對我說,「我們都希望你可以醒過來。」
「你怎麼可以叫她何小姐呢?她明明是我們的女兒小萍啊,是不是忙著左生意,把自己的女兒的名字都給忘記了?」董太太責怪地看著董津,董津訕笑。
「小萍,你一定要盡快醒過來救救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子吧。」董津無奈地搖頭,他知道,他只能這樣說,「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聽著他們的安慰跟鼓勵,想不睜開眼睛都不行了。拼勁力氣,把眼睛睜開。
「你們是?」映入眼簾的是好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慈祥的母親形象,我想她就是董太太,旁邊那個男孩應該就是董銘,看著他,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自卑情緒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鄒鄧哲在我眼前露出驚訝的聲音。
「小萍,你醒了?太好了。」董太太非常高興地看著我,「小萍,你還認識我嗎?我是媽媽啊!」我疑惑地看著董津,他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並不認識你。」我知道事情很殘酷,但是,我只能這麼說,我不能欺騙她的感情,我有自己的母親,做不到叫別人為媽媽。
「小萍,你真的不認識媽媽了?」董太太很著急,好像要把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才行!我別開頭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如果不是期望太高,又怎麼會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