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是個好東西，如果某人不在的話，感覺會更加好，李遠歡說，無關緊要的人，稱之為未知。我輕輕喝了一口濃中帶甜的黑咖啡，淡然無味！是味覺消失了？還是心情的原因？
汪輝告訴我，去年三月份左右的時候，他家裡遭受了異常變故，欠人十萬元，家裡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他不想讓我跟著他受苦，所以製造了很多讓我吃醋的錯覺，任由我吵鬧。到了八月份左右的時候，債主上門，家人每天都煎熬，他實在是不想連累我，想讓我自動離開，所以才對我動粗。
欠人錢，然後拋棄我，這就是苦衷。
如果我是一個旁觀者，聽著他聲情並茂的描述，或許我會很感動，感動於他對於另一半的保護，也會覺得很欣慰，欣慰於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可我是其中的主角啊，感受又不相同，我不認為他對我的傷害就是保護我，不就是欠人錢嗎？為什麼不跟我坦白呢？我不覺得他自作主張對我是一種愛護，反而讓我覺得他是在懷疑我們的愛情經受不住挑戰。為我自己的感情悲哀之餘，我還是選擇原諒他了，或許，我們兩個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至於戀人，還是算了，有一便有二，這樣不受尊重的我不接受。
「紛萍，對不起！」汪輝說，「如果園歡不說，我不知道你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是嗎，我受傷了嗎？曾經吧，現在的我，除了淡然，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紛萍，我還有機會嗎？」汪輝底氣不足地問我，我看了看他，心裡已經告訴他，沒機會了，可是，我沒有說話，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他的坦白，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無從辨認，也不想去認識。
「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嗎？」汪輝再次問我，從他的口中，我感覺到了氣弱，對我有愧疚？還有意義嗎？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就是了！」我說，換位思考的話，他是沒有錯的，我也是沒有錯的，錯的是兩個人不瞭解對方，才會自作主張，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對方的身上，還以為對方會明白，四、五年的相處，居然彼此不瞭解，感情，真的跟時間沒有任何的關係。
「紛萍，謝謝你！」汪輝感激地看著我，他也聽明白了，我那樣說，等於是答應給他機會。
「那你家裡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欠人那麼多錢，要多久才能還清啊。以前我可能不會考慮這個問題，自從我生活從雲層跌落在地面之後，我很多事情我考慮得比較多。
「差不多還清了！」汪輝笑了笑，看得出來，他比以前自信了很多，或許是我不在他身邊的那些日子，他刻苦了不少，工作賣力吧。我們兩個人，不在一起了，反而活得更加好，是不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了。
「那就好！你還是在以前的公司吧！」我沉吟了一會，聊些家常好了，反正都是知道的事情，也不算是刻意問。
「是啊，」汪輝把手放在桌子上，距離我的手大約有兩個拳頭的樣子，「你呢？最近好嗎？」
「還行！」我淡笑一下，不懂生息地把手放在我的膝蓋上，他想幹什麼，我非常明白，只是，我再也不願意把自己的人生交給他了。
「那就好！」汪輝黯然地靠在椅子上，我想，他以為我還是以前那樣，哄哄就可以了！年輕的時候真美好，沒有那麼多顧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坐著，我看著窗外，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的光芒，以前，他就是喜歡在我生氣的時候，用最真誠的眼神盯著我，很多時候，我就會受不了，很快就原諒他了。心境不同了，感想也不同了，還用以前的方法對付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我坦然地接受著他的眼光，看都不看他。
「紛萍，我現在已經是主任了，你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如果你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點，我可以幫你。」等了很久，汪輝又說了，主任又如何，已經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想著以後的時候。我的人生應該由我來安排，而不是靠他的施捨，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生活實在是困難，進了他那個公司，保不準他就吃定我了，以為我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儘管他是愛我的，難保他會看不起我，到時候，又有什麼莫須有的苦衷把我拋棄了，人不能被同一塊石頭絆了腳。
「謝謝你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我說。同樣是淡然的表現。
「好吧！」汪輝只能點頭，靜靜地喝著咖啡，他不提出離開，我也沒有提出要走人，反正都是在一邊看著，也沒什麼好矯情的。
「園歡好嗎？」汪輝可能承受不了這樣安靜的樣子，沒話題找話題，他真的是很無聊啊。
「她很好。」我暗笑，你不是也見過幾次了嗎？怎麼會不知道李園歡好不好？真滑稽。
「聽園歡說，可雲也在你那邊住，挺久沒見她的了，她好嗎？」汪輝是不是想要把我們彼此都認識的人都問一遍才安心呢？
「她非常好！」如果可雲能夠母憑子貴的話，那麼，她確實會很好，如果她的孩子不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那麼，她會越來越慘，這輩子就毀了，歸根結底，都是人性的貪婪在作怪，就是因為貪婪，所以有太多的事情滿足不了，慾望越來越多，人生也越來越迷茫，最後，得到的太多，失去的更多，權衡之下，什麼都沒有了，值得嗎？
「聽說嘉華自己開始教人健身之類的，你知道嗎？」汪輝真想把我認識的人問個遍啊。
「是啊！」我說。
他問，我答，他沉默，我繼續沉默，他接著又問，我又接著答。這樣的相處方式，還算和諧，只是，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種默契，人生，就是這樣無奈。
突然，我發覺自己的身邊好像有人，抬頭一看，看到鄒鄧哲沉著臉站在那裡，他怎麼會在這裡？我的疑問還沒有在腦海巡迴一次，他已經把我拽了起來，拉著我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我掙扎著，有沒有搞錯，總是拽著我就走，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你放手！」汪輝急紅了眼，過來扳開他的手，鄒鄧哲揮手，他由於沒有注意，就被推到一邊，兩個人，力氣上，鄒鄧哲一米八幾的身高比一米七六的汪輝有優勢。
「你給我站住！」鄒鄧哲對著他就是一吼，很多人看著，汪輝氣弱地停下來，鄒鄧哲拉著我繼續走。
「鄒鄧哲，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好不好？」我被拖著邊掙扎，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容我考慮。
「你給我閉嘴！」鄒鄧哲非常生氣，怪了，他生什麼氣啊。又是原來的樣子推著我上車，我很生氣地想要給他一巴掌，無奈他早早把我的手給拿住了，「你最好給我乖乖地坐好，不要讓我把你推下車。」
「你……」我氣絕，終於知道人為什麼會被氣死了，是一口氣上不來，堵著胸口。
「開門……」汪輝跑出來敲著車窗門，「你到底想幹什麼？開門。」
「假惺惺！」鄒鄧哲把車子一轉，很快就趁著汪輝閃身的瞬間把車開走了，我看到後面汪輝追來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希望他跑快點，來救我脫離苦海，看著他越來越遠，我冷靜了，我在奢望些什麼？
「師傅，麻煩你快點走，往前開！」汪輝攔住的士就催促。
「園歡，紛萍被一個男人帶走了，你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嗎？」汪輝撥通了李園歡的號碼，他是真的不知道鄒鄧哲的底細，從剛才的動作來看，他應該是自己的情敵，想不到差不多八個月不見，就有人愛上她了，當初自己就應該知道，放開她，就是給自己增添情敵。
「園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不說話？」汪輝等不到李園歡的回答，心裡煩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很奇怪。
「大哥，現在後悔有用嗎？」李園歡平淡無奇地說：「當初既然決定傷害她了，就不應該想著挽回點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紛萍是安全的，那個男人雖然可惡，但確實是一個人，不像某些人，連人都不是，好了，我遇到某某了，掛了！」
「園……」
「嘟……」
「師傅，快點！」汪輝催著。
「先生，你以為火箭升到外太空咩，想快就快，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下班第二高峰期，螞蟻都塞不進，怎麼走啊！」司機火氣不好，「每個人一上車就說快點，能快我想慢嗎？」
「你怎麼說話？」汪輝心情也不好，聽到難聽的受不了。
「我怎麼說話？我就這樣說話？愛坐不坐，給錢下車！」司機蠻橫地說。
「你……」汪輝氣絕，要不是現在打車難，他至於受這樣的氣嗎？
「還走不走？」司機看著車子移動，回頭看一下樣子難看的汪輝。
「走！」汪輝無可奈何。
「車費雙倍！」
「你這是霸王車，我到消費者協會告你！」汪輝氣急，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愛告告去！」司機是完全不怕。
「怕了你了，走吧！」汪輝無奈，司機大笑。
「園歡，為什麼不理我，我做錯什麼了？」葉軍濤走過來直直地看著李園歡。
「葉軍濤，你確定並肯定你愛我？」李園歡低頭看一會地板，抬頭就是置疑。
「我確定並肯定我愛你！」葉軍濤想都沒有想，這是很正常的，他愛她，就怎麼簡單！
「你跟宋傑瑜喝醉酒之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李園歡最初，對他也是有感覺的，無意中知道他的癖好，怎麼也接受不了，既然接受不了，就選擇放棄，她其實是知道葉軍濤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自己幹過什麼，要她假裝不知道，她做不到。
「是因為我喝醉酒了，發生了一些事，所以你才躲著我？」葉軍濤試探性地問，「加上這次，我一共在你面前喝醉過兩次，兩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決定不再理我？」
「是！」李園歡點頭，她其實好想哭，可她忍住了，「葉軍濤，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要的愛，純粹沒有雜質，可是，你的愛太模糊不清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知道你愛誰呢？」李園歡很想告訴他，你是雙性人嗎？
「你說我對你的愛有雜質，你又不告訴我雜質是什麼？我怎麼改？」葉軍濤就不明白了，喝醉酒無非是說些以前的真心話，他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東西，沒什麼把柄。
「葉軍濤，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只能說，我接受不了！」李園歡平靜地說：「是我辜負了你的愛，我還不起，就這樣斷了吧！我累了！」
「斷什麼斷，李園歡，你給我說清楚，」葉軍濤拉著李園歡不讓她走，「我們沒有開始過，哪來的斷，你告訴我，橫在我們之間的鴻溝是什麼？」
「你別管了，就當做是我不愛你，行了吧！」李園歡不想捅破窗紗，他不知道可能會是好事。
「李園歡，你不能這麼無情，必須給我說清楚！」葉軍濤一點都不退讓，「如果你說得合理，我會改！」
「改什麼改？不是你的錯，是上帝的錯，行了吧！」李園歡想走，卻走不了，看著葉軍濤無辜的樣子，她不忍心傷害她，可是，假如勉強在一起，有一天，他發覺，自己並不愛她，愛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會怎麼樣？拋棄她跟他朋友在一起？還是委屈求全？李園歡不怕有情敵，說明她看上的人有魅力，可她不想要有個異性的情敵，還沒開始比，就輸了！那種感覺，很不好。
「你必須說，不然我問何小姐！」葉軍濤掏出手機就要撥打。
「好了，她已經夠煩惱的了，你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李園歡搶過他的手機，看了他一下，指著旁邊的小亭子，兩個人走過去。
「到底是什麼？」葉軍濤等不及了！他迫切想知道他屢次被拒絕的問題是什麼？
「等等！」李園歡從包裡拿出手機，把裡面的一個視頻調了出來，「吶，你自己看吧！我不是故意要偷拍的！」
「這是什麼？」葉軍濤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斷視頻，他是主角，做了什麼。
「你自己看！」李園歡把手機塞到他手上，自己跑到角落邊看著周圍！
視頻裡的內容正是葉軍濤跟宋傑瑜的那一幕！
葉軍濤震驚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一方面的愛好，他自己是不知道這事的，宋傑瑜可能知道，難怪宋傑瑜總是喜歡跟他喝酒，喝醉了，他們……
「園歡，這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你在跟我開玩笑嗎？」葉軍濤拉著李園歡就是心痛，他怎麼會有這樣不堪的一面，「如果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你可以直接說，沒必要製造一些莫須有的東西讓我難過的，對不對？」
「葉軍濤，我會那麼無聊嗎？」李園歡搶過手機，「是你要知道原因的，現在已經告訴你了，你還想怎麼樣？要我跟一個男人搶男人？這種滑天下大稽的玩笑，我做不到！所以，請你看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再去作決定，不要最後才發現，自己愛錯了！」
「我……」葉軍濤頹然地坐在地板上，曾經，他跟朋友一起聊到愛情的時候，一直大言不慚地說他多聖潔，鄙視同 性戀，可是，為什麼他自己做了他鄙視的事，這算什麼？
「我們都要好好想一想了！」李園歡說完就離開了，她還委屈著，他的狂熱追逐，本來還覺得不錯，人也好，廚藝也好，可是，當那次葉軍濤喝醉酒了，對著電視上的某個帥哥眼睛紅亮，親著電視的時候，她徹底亂了，那天，她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他家的，只知道心，好疼，好疼，慢慢地，她放開了，也不再理會他！這次，愛上柳業，她是意料之外的，可是，這段感情，也注定要夭折的，先不說年齡的差距，就說柳業，她越來越模糊，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說來還真是諷刺，一次感情跟魅力無關，不明不白地輸了，一次感情還是跟魅力無關，又看不到未來，這算什麼？難道給了她金錢，就沒了愛情嗎？如果真是要得到就要失去，還不如跟柳絮一樣，放棄生命，是不是意味著得到？
李園歡覺得自己這兩天的情緒反覆無常，跟心境沒有關係，看著蒼茫的天空，哪裡才是歸宿，她迷茫了！又想到何紛萍不知道被鄒鄧哲帶到哪裡去，心裡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她跟她的朋友，就要經歷怎麼多的波折呢？
「蒼天，你饒了我吧！我要崩潰了！」李園歡對著天空喊了一聲，忽略周圍的人，離開了，她的臉皮厚，不怕被觀賞。
葉軍濤突然發瘋一樣跑開了，他一直跑一直跑，他為什麼會這樣？好不容易跑到宋傑瑜家的時候，抬起手要按門鈴，在觸及到門鈴的那麼一瞬間，他停住了，他想要知道什麼？難道開門見山地問宋傑瑜，為什麼要愛上他？好像不符合，感情的事，如果雙方不願意，能勉強的嗎？他們兩個人，到底怎麼了？
「呃，軍濤，你怎麼來了？也不按門鈴？進來吧！找我有事嗎？」宋傑瑜拿著本書開門！
「呵呵……」葉軍濤馬上收斂情緒，「傑瑜，李園歡在這裡嗎？」
「老兄，你的女人不見了，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宋傑瑜嗔怪地看他一眼，葉軍濤心裡咯登一下。
「跑哪去了？傑瑜，我先回去找她吧！」葉軍濤好想走！
「既然來了，就進來坐會吧！」宋傑瑜說，葉軍濤只好進去。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宋傑瑜倒杯水遞給他。
「李園歡不是跟何紛萍一起嗎？你不是喜歡何紛萍嗎？我想她是不是在這裡？」葉軍濤訕訕然。
「她怎麼可能在這呢？」宋傑瑜說，「何紛萍不是普通人，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可能沒機會了！」
「傑瑜，你說何紛萍跟李園歡拒絕你我，是不是因為她們兩個……」葉軍濤試探性地問，宋傑瑜手中的書好像要倒的樣子。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宋傑瑜很快恢復常態，可葉軍濤看到了他的變化，也明白了一些事，他的取向有問題。
「沒啊！看她們的舉動親密，所以猜想，傑瑜，你怎麼看男跟男，女跟女的感情？」葉軍濤說得隱晦，宋傑瑜卻聽明白了！
「軍濤，很正常啊！感情本來就沒有界定一定要男女分開，只是上帝沒有分好性別，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你還怎麼迂腐？」宋傑瑜合上書本，「我還在國外就看過很多，我還有很多朋友都是那樣啊！」
丫，真開放，遇人不淑啊！葉軍濤心裡暗罵，表面侷促不安！
「你想去找她們就去吧！我這裡沒有她們的影子！」宋傑瑜看出了他的心焦。
「那好，我馬上去找她們！太不讓人省心了！」葉軍濤逃也似的離開了！宋傑瑜走到窗戶邊看著他，也許，這就是說破了！在這個社會，獨特的感情仍然得不到贊同，以後，或許只能好好找個女人結婚了！
葉軍濤回頭看的時候，剛好看到宋傑瑜看著他，馬上跑開，他要告訴李園歡，他愛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