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硯十三奮筆疾書,神色專注。
這一寫,便是一天。
直到手酸的動彈不了已經僵硬不能在下筆的時候,她才擱筆,才耍了幾下手中動作,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響聲。
「將他扔遠些。」幾個男子聲音。
硯十三一路疾步而出,見幾個人正抬著另一個人,上前沉聲:「你們在幹什麼。」這幾個人她認得,正是昨晚將她接走的黑衣男子。
那幾個黑衣男子對她的態度卻不像昨天那般冷漠,而是恭敬講禮:「回夫人,這乞丐一直賴在你門口。」
「言夫人?」待她明白其中之意,神色冷然:「抱歉,我不認識什麼言夫人,也不是什麼言夫人。」說完目光在那人身上掃去,這一看她便驚聲:「……阿牛!」
阿牛已經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言夫人若想救這人也簡單,請跟我們回言府走一趟。」那幾人攔住她不讓她靠近阿牛。
硯十三心頭怒火中燒,面上卻不露半絲不悅,平復呼吸冷聲道:「照顧好他,若有半分差池,我定不饒!」說完,帶著幾分擔心看了阿牛一眼,轉身跟那些人離開。
轎子平平穩穩的來到了軒昂宏大的言府。
一般位高權重者,很注意門樓的修建,如言府,門樓高足達八米,角簷處則是二條飛龍,氣勢恢宏。
硯十三深深看了一眼,斂神平氣走了進去。
還是昨夜那個小樓,還是二樓,只是白天從上眺望只覺得景色綿延,一片桃花翠綠,樓閣飛宇。
「既然來了,何必躲著。」她站在窗口,聲音淡淡。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君無言與她並肩而立,雪白的衣,墨色的發,一張清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你的背影,很美。所以忍不住看久了些。」
硯十三混身一顫,開口,語氣卻是冰冰冷冷:「如果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那麼你已經說完,我也應該走了。」說罷就要走開,誰知手卻被他拉住,先是手腕,然後他拉住她手腕的手轉變成與她十指緊扣,他的手指不似顧西辭那般涼,而是暖暖的,可這絲毫沒有令她溫暖半分,反倒是橫眉冷對。
「你就這麼急著要走。」他凝視她笑,眼中滿是寵溺,手指也緊貼著她掌心不輕不重摩挲著:「憑你一人之力,想搞跨他,未免太天真。」
她臉色一凝,變得更冷肅,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將逃不過他的眼,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對她的事如此上心!這意味著,他接下來將要跟她談條件,而此時無權無勢的她唯有認同。
君無言見她本來皺著的眉皺得更緊,不禁莞爾,更湊近她,聲音淡柔:「別怕,我不會為難你,我只是要你每日此時都來此。」
「若我不呢。」
「呵呵,你已經同意了。」他忽湊至她耳旁,熱氣輕灑:「你只是不想親口說出那一聲答應,真倔強啊……」說到後面那一句話的時候,明顯已經有一聲接近寵溺的歎息。
她受不了與他如此親近,這會令她想起前世與他的種種,曾經的她是如此希望能與他此般。可是現在,不。硯十三神色微斂,推開了他,同時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言相妻兒都有了,望自重。」
這一次,他不在握緊,反倒是與她並肩站在窗邊凝望風影,雲淡風輕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若我沒有妻兒,便能對你如此,甚至……」眼眸掃過她,竟如火般的炙熱:「可以做的更多。」
硯十三被他這一眼看得心煩意亂,轉過頭看向另一旁:「你是想用你的權力來令我臣服麼?如果是這樣,我……」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用手指抵住唇,緊接著便對上那一雙深邃似夜的眸。
「既然有權力,為何不用。如你這般性情倔強的女子,不用強,只怕等我到死都得不到。」他將他對她的野心和慾望說的那般直白。
「……」
「你放心,我至少會給你一段時間,而你需要任何幫忙都可以來找我。勸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因為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條件,我也不會,放過你。」說著,他鬆了手,綻了笑,爾後轉身離去。
硯十三直到被人送出府的時候,心中仍是一片波瀾起伏,坐在轎子上隨著轎子東搖西晃。
從未想過,君子如他,會如此直白的對一個女子表述自己的慾望。
但不得不否認,這樣的他,更令人心甘情願被吸引。
「君無言……算你狠。」她抬起凝眉的臉,目光如冰,他既說出那一番話,看來對她志在必得,她必須要在短期內解決掉路文,還有,他!
這個冬天,來的特別早。
大雪紛飛,整條路上全鋪著厚重的雪,行人寥寥。顧西辭在路上飛快走著,一襲白衣被風捲得如同要撕裂般,透著艷麗的花朵,有種動魄驚心的美。
身後,是一路追逐的金林:「顧哥哥!你慢點!等等我!」
他疾步走進一個巷子,然後又左拐右拐終於於一家賭坊前停住止子,還沒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男子粗聲粗氣的嗓音。
「聽著!今天要是不把那一百兩銀子給還了!我就要你的命!」
顧西辭一聽到這,立刻掀起簾子衝了進去,果然,只見狗腿子被人打倒在地,還有一灘血,神智已然不清,心中湧起憤怒,他衝上前將狗腿子緊緊抱起,語氣焦急中透著關心:「狗腿子!狗腿子!」
「啊!狗腿子!」金林隨後便到,她年紀小小見此場面也嚇得快要哭了。
那幾個打手看見他們後,手中揮舞著棍棒,凶聲凶氣道:「你們倆是他的朋友吧?他已經連續賭輸了一個月,天天欠債,算上利息已經差我們一百兩銀子了!如果今天在不還!我們就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