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提爾回到樹洞裡,把運來的油罐都深埋在了地下,當她作這些事的時候,樹林中的那些亡靈獸全都跑來幫她,那隻小貨船在卸下貨物之後,就被她燒燬了。只要這些油罐一時沒有拿來作什麼事,她脖子上的龜鏈就不會把她怎麼樣。墨漢多還想從她這裡得到好處,利用她來藏拙,真是太小看她了。弗提爾越想越來氣,總有一天,她要把這些油罐放在墨漢多的莊園裡,炸它一個天翻地覆。沃特夫這老頭子也太過於小心,把這些幾十罐油桶送給了她,真的那麼怕油罐在海上全炸掉了嗎?看來,這是老不中用了才作的事情。
樹洞深處,那些阿爾必進來時被劃過的枝條,碎成了數根,散亂地撒在四周,阿普特離開了這裡,弗提爾也不想再呆在這樹洞了。她想要出去找個一舒適的地方,只要她不對人作亂,阿爾必的懲罰就不會降臨到她身上,想到這兒,弗提爾睡了一大覺,翻身起來爬出了樹洞。叢林中,那些被她用返魂草救回來的亡靈獸不約而同的擁上來,這些亡靈獸都是無心肝的東西,它們除了在林子裡找尋獵物,就是對人類的農場虎視眈眈,人類比森林裡的生靈人要好對付多了,他們養活的牲口也比外面野生的容易捕獲。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弗提爾沒敢在自家的門口種植紫菀,她現在隱居在一個廢棄的農莊裡邊,周圍的墓地是那些亡靈獸最喜歡的場所,它們可以跟墳墓裡的鬼魂說話,還能讓進入這個區域的人畜都死於非命。不過,這些獸類作事很利索,死於非命的人很快就被消減得無影無蹤。
「喔,你們這些東西,把我的家當成了天堂。再這麼吃下去,誰也不敢走近這裡了,到時候,你們又吃什麼哪?」弗提爾對周圍那些影子說道。亡靈獸們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在它們高興的時候,弗提爾也能看到其中的一些意圖。她所掌控的地方越來越大了,這都是那些亡靈獸帶來的結果。
「我聽說,在茲加羅利小鎮的背後,有一大片的莊園,你們去那裡試一下吧。」弗提爾說。
周圍的黑影子漸漸地散開,有一些在叢林裡奔跑起來,它們向弗提爾說的那個地方前進,吃掉誰都一樣,何不讓自己的救主滿意呢!
黑影子掠過的地方,帶走一陣陰冷的風,樹梢在月光的照拂下,露出淒美的顫抖來。
沃特夫眼見那些送走的油罐一下就沒有著落,他本以為可以順著查下去,不僅是蒙面人再也不見出現,那幾十桶油罐也不知去向,阿爾必原來準備派人去查訪墨漢多的莊園,後來一想,別人去還不如自己親自去拜訪,這樣一來,只要能和莊園主見面,便知分曉了。
「最好在下一次把油罐運出海上之前,就查清楚誰主使的這件事情。凱裡,我想親自去一趟那個讓人生疑的莊園。」阿爾必對凱裡說。
他們站在山寨的瞭望台上,看著遠處的鮮花谷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嬌嬈。阿爾必不願意貝蒂為他擔驚受怕,上次回來,海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沒有告訴她。這一回,阿爾必忍著一時不帶她回海裡去的願望,想把事情圓滿地解決掉。凱裡對他的行動報以最大的希望,山靈人日夜辛勞,不就為了讓族人能長久快活地生存下去嗎?銀網要在眾山中尋找新的水源,如今而添了開採石油的重任,還要擔著這麼大的風險,凱裡覺得一點留給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除掉隱患,是他現在最大的心願。
「你覺得那個蒙面人會是誰?」凱裡問。
「我想,他也許是一個貪圖錢財的傢伙,從外鄉來的人,或者是生靈族裡的叛徒,不過,這種機率不大。」
「你想他會是弗提爾嗎?」
「應該不是。弗提爾有那條龜鏈約束,她就是拿了油罐也無法作壞事。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她,因為弗提爾失蹤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你什麼時候去那個莊園呢?」
「我回去看看貝蒂,然後就去那裡,此事千萬不讓人知道了。」
阿爾必說完,跟凱裡告辭。老爺子那裡他也沒時間去拜訪了,倒是那些火龍果精靈在鬧著要回去了,它們上次只回去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在這裡呆著見沒事作,想來也沒人敢在虎嘴裡拔牙,等第二批貨上船就跟著回火龍果林了。
下船的時候,阿爾必給沃特夫就出了一個主意,讓他把那些新招的船工一個個地叫來,從頭查了一遍,果然跑掉的船工都是他們裡面的人,防止還有壞人混在裡邊,沃特夫又專門訓戒了一番,說要再發現有下一次,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逃掉了。
「誰也別想劫持這艘船,放過了作壞事的人,只是不想追究這件事情,但要再有損船的行動,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墨漢多派去的嘍囉,多半在逃跑的時候上了賊船,餘下的聽了這些話,相信再呆下去遲早會露出馬腳來,到時候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於是,聽完訓話後,他們全都悄悄地溜走了。
阿爾必不想讓沃特夫去逼問那些逃跑的工人,因為,他們全都是人類,在沒有跟人類正式聯誼之前,他不願意多生事端。這事,只要自己多跑點路,自然會查清楚的。
興沖沖地走在路上,阿爾必沒有心思去觀看經過的那些樹木,這個冬天很短暫,冰河裡的水還沒有解凍,樹枝上就開始有了新芽。綠意清新迷人,河水潺潺而去,跟他行走的腳步聲吻合在一起。阿爾必始終沒有想明白在夢裡見到的弗提爾是如何把大船給燒燬的,上次的遭遇,也沒有跟夢裡的情境一樣啊!大船不都好好的嗎?難道,他夢見的事情竟是還未發生的事?他不知道蜥蜴把石油的事告訴了墨漢多,就算蜥蜴沒有告訴他,這麼大的陣仗,墨漢多遲早都會知道,只是搶了一個先機而已,他也沒把事情的輸贏放在心上,再有什麼行動,也損及不了大船啊!
就在阿爾必搖頭自問的時候,路的前方隱隱可以看見鮮花谷的輪廓了。
花房就在鮮花谷的偏正東方向,貝蒂對他脖子上的圓環感到很好奇,可他沒能打聽到這鐵圓環到底有何用途,怎樣才使得她不至於鬱悶呢?
走著,走著。阿爾必看見了站在門前的貝蒂,她的頭髮挽得很高,布裙的口袋裡裝著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原來,法阿格上次離開鮮花谷的時候,喊醒了沉睡在草地上的海蛇王,他把海蛇王帶到冰屋去遊逛了一會兒,再送著他回了大海。此後,貝蒂專門為他種下了康乃馨,要是海蛇王為看阿爾必的時候,她就可以把康乃馨交給他,讓他帶到冰屋去。海蛇王樂此不疲地幫她的忙,有幾次來沒有見著阿爾必,也幫著她作了這件好事。
「這些都是什麼啊?」阿爾必走近了就問道。
貝蒂笑著從口袋裡取出一把花種子,說是給法阿格種下的康乃馨,阿爾必抿嘴一笑,笑她一會兒幫凱裡種情人草,一會兒又幫法阿格種康乃馨,「你什麼時候幫我種花呢?」阿爾必的戲嘻,讓貝蒂感到溫暖無比。
「親愛的,我們只有玫瑰和百合,沒有別的花可種了。」
「真是這樣嗎?」
貝蒂撅著嘴,裝著不理會他。阿爾必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得找個理由去莊園,於是,把剛才不正經的樣子收了起來,說道:「我這脖子上的圓環帶著也挺累的,你拿去收著吧,看它也不妨事!去那村落裡也沒問出個究竟來。」
貝蒂這才轉過身,接了那鐵圓環,也不去找原來的地方放著,而是扣在了自己的腰帶旁邊。
「你戴過的,一定沒有事。我就這麼戴著它吧!」說完,要去花圃裡摘花。
「嘿,等等。我這次回來,發現有船員生病的,想去碼頭上再看看他們,要是一會兒你困了,就先睡吧!」
貝蒂先是覺得有些驚訝,後來,想了想阿爾必一定是為了老爺子不累心,才這麼晚了要去看望船工,她點點頭,轉身仍去了花圃裡採摘。
阿爾必見蒙過了貝蒂,就準備離開家。這時,聽見貝蒂在花圃裡說了一句什麼,因為隔著圓玻璃,聽不明白也就算了。
走出山谷,阿爾必徑直地朝莊園的方向而去,這一路上,不似走在山路上,地面逐漸地平坦而寬闊起來,直到看到小鎮的廣場,以及在廣場背後那片農場,遠過幾百里路,怎麼也看不到邊緣。除了墨漢多的莊園和農場,這一片還有其它農場主的園地,田野都連結在一塊,不分彼此。
「那些逃出去的船工,他們都在哪裡呢?」阿爾必自言自語地說道。但是,這些人已經從世上消失了,他們的行動失敗,讓墨漢多滅了口。墨漢多不能讓人聞出有什麼異味是從他的莊園裡散發出來的,那些嘍囉的死可以隱藏一切。為了防止有人前去試探,墨漢多還找了一個替身,為他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