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來了一個年青人,這個年青人穿過石板路,直接朝一間小小的鮮花店走去。他的下肢行走時看起來不太自然,裡邊裝著一對從醫生那裡偷來的假肢,在腰間裝了擰得很緊的螺釘,按照正常人裝假肢的話,這樣早就沒命了,可他一點事都沒有。年青人的臉色勻稱有光,雙手伸拿也自然。他就是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又出現的墨漢多。墨漢多心裡非常的得意,當他走進鮮花店後,裡面的花童和賣花的小姐對他的英俊刮目相看,賣花的小姐還特意為他選一束黃色的鬱金香,在錫箔紙裡細心地包好放進一個大大的紙盒子裡,再繫上一根紅絲帶遞到他手中。
「先生,你要的花弄好了!」
「請幫我送到這個地址。」墨漢多在紙條上寫下了去往鮮花谷花房的路,這條路是唯一從小鎮上穿過去最近的路。「有一個花房,它就在這片山谷裡邊。只要走這條小路就能送到,只要按時送到就行。」
「哦,好的。什麼時間送呢?」那女孩子天真地笑。
「後天。在後天的早晨……」墨漢多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他穿著人類的禮服,看起來非常得體的時裝,像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賣花的小姐欣然地接過他拿來的金幣,把花盒放到了旁邊的行李架上,以便送貨的工人運走。
墨漢多手頭還有很多的金幣,他根本不需要去勞動賺到了錢。對人類的愚蠢,他總是報以嘲諷似的微笑。最近,他還和小鎮上來的一幫地痞流氓達成了一項協議,這群傢伙會幫他在阿爾必的婚禮上製造事端。他告訴他們,鮮花谷裡花房的價值不菲,而他墨漢多將成為那裡的主人。整個山谷,只要他踩過的草皮都要屬於他的。起初,那幫流氓不怎麼相信他的話,可他揮金如土,出手又大方,再加上心狠手辣,於是,這些人都成了他的隨從,一起幫他在農場周圍發展侵略的藍圖。
墨漢多是從哪裡搞到這麼多的金幣呢?
原來,那天跟弗提爾分開後,他忍著渾身的巨痛,回到了充滿瘴氣的沼澤地,從身上掏出從殘肢上取下來的一根骨頭,放進稀泥中浸泡了三天三夜,然後在太陽底下曬乾,再切成一塊塊的軟骨片,用帶有魔力的唾液為它鍍上了一層金,謊稱是他在古堡中得到的寶貝,拿到珠寶店去換了許多的金幣,再用這些金幣到農場邊上購買了一處莊園和田地,又雇了工人為他幹活,並且,養了一群專門幹壞事的人幫他搶劫和盜取金銀財寶。
「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墨漢多對那幫無賴說。
茲加羅利小鎮是離這片農場最近的小鎮。小鎮的背後那一片農場,就是艾可曾在那裡避難的地方,如今成了墨漢多的天下。他不斷的侵吞周圍的田地和奴役勞工,幹盡了比奧利特在的時候所幹過的更多壞事。身家顯富,又財多壓人,這裡無人敢反抗他。墨漢多作了這一切事,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與森林王爭奪一切權利,為自己報仇血恨,且用他現有的東西來對付生靈人和阿爾必,比單槍匹馬的情況要勝算許多。
與人類結盟,是墨漢多最先想到的辦法。在他看來,人類裡有一大半都是壞人,只有少部分人心存良知。他們的貪婪和私心比魔怪更盛,他們好吃懶作卻想輕鬆地得到食物,他們在戰場上的凶恨不亞於他所看到的殺戮。阿爾必對森林充滿了美好的情緒,可在墨漢多的眼裡,那都是不切實際的,森林是美好的,土地也是,但人心多半都不是。
儘管墨漢多這麼地認為,畢竟小鎮上的老居民都是安份守已的人,他們大多數純樸善良,熱情好客。那些外來人中出現了跟墨漢多臭味相投的人,對此,小鎮上的人們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善良得都不知道什麼是邪惡。墨漢多並不想把槍口對付這些無用的老百姓,他們只是他奴役的對象,他想要對付的人是生靈族人和在後天就可舉行加冕和婚禮的森林王。
「只要把他趕出森林,我什麼事都願意去作。你們都聽好了,那個叫阿爾必的森林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那些隨從都是見錢眼開的傢伙們,養得一身蠻肉,卻霸道慣了的壞蛋。莫不以墨漢多的帶頭作為引導。
在婚禮上,那束帶著鬱金香芳香的花束送到阿爾必手裡時,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候。
鮮花谷的花房裡,貝蒂開始為這些花朵施肥和澆水,它們的鮮艷和美麗,正與春日裡的陽光爭輝,阿爾必中途來看了幾次,他正在著手為慶典作準備。可他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快,似乎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這一天,阿爾必又從山寨過來了。他始終不放心這裡的事,而每次來,都見到貝蒂興高彩烈地在花圃間穿梭,忙個不停。按道理,他不應該有那種異樣的感覺。
「貝蒂,你在哪兒?」
「這裡呢!」貝蒂從一朵迎春花後面探出頭來,臉蛋上紅樸樸的。
「哈,都整理好了嗎?我來看看。」阿爾必走上前,他的腳下被一根細長的籐絆了一下,這片草地延展得很開闊,周圍的雜草和樹籐差不多都清理乾淨了。凱裡走的時候,也幫著貝蒂把花圃裡的亂枝收拾好了。阿爾必被這一絆,心裡的那份不安突然又冒了出來。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明天我就回山寨試新娘的衣服,等後天那個時刻到了,我們就正式成為夫妻了。」貝蒂的聲音像清晨的鳥叫,她除了興奮再無別的感覺了。
「親愛的,我,」阿爾必站穩了,心裡的話一時說不出來,貝蒂詫異地看著他。「我這幾天老覺得心神不寧,或許,在慶典上會有什麼異常的事發生,你的那顆寶珠一定要隨身帶著啊!」他不得不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怎麼會呢?到時候,所有的生靈人都會來參加,還邀請了一些小鎮上的老鄰居,你不要想太多。我一直帶著寶珠呢,沒人能傷害我們!」
「好吧。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阿爾必說完,轉身離去。
貝蒂瞧著阿爾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草地的邊緣,用手搓了搓身上的圍裙。
這一次,阿爾必沒有直接回山寨,他去了凱裡的家。小屋離花房有幾里地,幾乎位於山谷的最中央。克芮斯和莫哈伊在地窖裡折騰著干花的編織,他們要把作好的干花拿來裝飾迎賓的餐桌和椅子,還要用在新房的佈置上。凱裡這段時間沒去花房那邊照看,就留在家中為父母的這點心意採集干花的材料。那些狼仔們也上來幫忙,它們為他搬運花料而出力,每頭狼脖子上都拴著一條紅繩,以便能拉動裝有花料的拖車。
阿爾必走到的時候,凱裡剛從外面回來,他身後一群狼仔歡天喜地的拖著板車跑了過來。凱裡從板車上卸下口袋。
「真是讓你費心了!」
凱裡見阿爾必從他身旁一邊說著,笑著走了過來。他正想著,明天一早要去山寨試伴郎的衣服,聽說,西蒙為他找了一個木靈族的小姑娘作伴娘,跟他一道去試穿。這會兒,沒想到阿爾必親自來了。
「呃,這個都是我父母的心意,我可沒啥好禮物送你們!」凱裡說笑道。
明天去試衣的時候,正好順便把作好的干花袋送上山。阿爾必和貝蒂的新房就佈置在山寨裡,後天的慶典大禮按時在鮮花谷裡的花房旁邊舉行。凱裡已經想通了,等鬧過洞房之後,他就答應貝蒂就任山靈族族長。
「你能幫貝蒂管好山靈族就行!」阿爾必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對了,你怎麼親自跑這兒來了,就為了跟我說這事嗎?」凱裡沉默了一下,問道。
「不。我這幾天有些不安的感覺,菲爾死了,可那個墨漢多還逃之夭夭,老覺得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似的。」阿爾必的神情變得嚴肅了。
「噢。是這樣!到時候,我負責慶典的安全吧!你讓那些穿山甲也來幫幫我,加上這些狼仔們,應該不會有事的!」凱裡期待地望著阿爾必。
「好。可我覺得這樣還不夠,貝蒂邀請了一些小鎮上的老鄰居,我不想有人混入其中進來參加慶典,你找幾個人去好好查一下他們的身份和相貌,再把進入鮮花谷的關口加強了。」
「嗯,沒錯。我這就去辦!」凱裡說。
阿爾必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對那些人類,我還是要小心為妙,因為,我太不瞭解他們了。如果,生靈族與他們發生了什麼爭端,比起和惡靈人發生爭端還要麻煩。我們在人類的眼裡是強大無敵的,他們會提防和猜忌我們的行為。」
「是啊,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生靈人和人類之間還沒有真正建立起相互信任的關係,他們容易誤會精靈的世界或許會對他們的幸福構成威脅。」
「我們不是魔鬼,而是保護他們的人。這一點,一定要讓人類知道。」阿爾必堅定地說。
說話間,凱裡把花袋都收拾好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這次慶典大會,就是一個相互瞭解的過程,它的意義遠遠超過了平時那些淺層次的接觸。我不會把它搞砸了的!」
「好。我們一起努力吧!」阿爾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