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必!」貝蒂小鳥依人般地撲向他懷裡。
「真的不跟我走嗎?」阿爾必傻傻地問。
「不去。要走你就自己走唄!」貝蒂仍在撒嬌。
「我們先說好了的?!」
「就不……」
阿爾必扶過貝蒂的肩膀,浪劍從她的脖子上橫了過去,「信不信我殺了你!」貝蒂驚訝地看著阿爾必,臉上的表情由紅變白,由白轉青。「你怎麼啦?」
「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沒有啊!」
「別胡說了,你不是我的貝蒂!」
「什麼?」這情景讓貝蒂想起那個被艾可帶走的孩子,顯然阿爾必是誤聽了什麼傳言,那還不如自己跟他說明白。 想到這兒,貝蒂趕緊又說,「那個孩子的事你也聽說了,真不是我的錯!」
阿爾必聽到這兒,更生氣了。這魔怪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僅把自己說成好人,還讓貝蒂在山靈族人面前蒙羞,在這裡又為自己強辨。
漸漸地,他手上的力氣加大了。
貝蒂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一下子變得透明起來,脖子流下水來,而不是山靈族人的血。那水流下來之後,她覺得渾身一痛,便軟不拉幾地倒了下去。阿爾必見貝蒂倒了自己的腳下,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雙手顫抖起來。那把浪劍『嗖』地一下收了回去。一心要殺的是湖怪,可不是倒在腳下的真貝蒂。
「貝蒂,貝蒂!你快醒醒!」
阿爾必彎下腰,扶起貝蒂的肩膀,痛苦地叫道。「我不是要殺你……」他的眼淚流了出來,那淚水比海水還要鹹。
過了多一會兒,才聽見貝蒂迷迷糊糊地囈語,阿爾必,你怎麼這麼狠心。說完,人又暈了過去。
這會兒,阿爾必覺得自己的腦子簡直亂成了一團胡漿。他要走出去找番果蒽,去問那個可惡的墨漢多,湖怪到底躲到哪兒去了。
剛才在跟湖怪的對話中,提到要把弗提爾帶回來一起生活,如果是貝蒂的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可為什麼倒在腳下是貝蒂??!難道薩安德和虎王所見之事不是真的,那貝蒂和艾可生了一個孩子倒是真的了?被捉弄得暈頭轉向的阿爾必,在情慾面前又一次失去了明確的判斷力。
奧利特見事情已順利成章,等阿爾必推開門走後,『她』把床上昏迷中的貝蒂藏進了那個大衣櫃裡,又用手中的半截金鑰匙點在她的身上,一道金光閃過之後,貝蒂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在阿爾必流下眼淚的時候,海巫婆那裡的黑色鬱金香完全地復原了。花蕾慢慢地張開,花瓣的邊緣漸漸地圓潤而光滑,魔力更大了。
海底的水草瘋狂地長起來,魚類變態地長出了奇形怪狀的樣子,沙石變得灰白鹹濕,就連海曼也能變得凶暴起來。幼小的海生動物們被大魚們抱頭鼠竄,一刻不得安寧。
森林裡,鮮花谷裡的毒花像蛇信一樣地噴出了毒霧,老鷹都不敢靠近懸崖峭壁,怕山石亂飛砸中了它的身體。那些躲在深洞裡的黑烏鴉,自從背棄了主子之後,它們不輕易出來行走,可洞裡響起的迸裂聲,嚇得烏鴉們四處逃避,衝撞之間,有些撞上了山壁,有些一頭撞在了樹丫上,刺瞎了眼睛。
林中的大亂還不是最嚴重的事,更嚴重的是水靈族人,他們在湖底剛剛回了家,水浪急湍過後,堰湖裡的海水灌向淡水湖中,這鹹水可真要了他們的命了。
山體滑坡,木靈族人倒在傾軋而下的參天大樹下面,馬驚兔跑,車輪子下的石塊路高低凹陷,帳篷喀嚓兩下給撕破了。
一番地動山搖,頃刻之間,森林,湖泊和海洋都變了形。
「快去把那個惡人給捆了帶回去!」番果蒽吩咐道。
小穿山甲們一擁而上,把墨漢多連滾帶爬地帶回了山洞,它們要在那裡等著惡靈人一個一個地前來自投羅網。
阿爾必被這情形搖得清醒了幾分,他本想立刻跑去找墨漢多問個清楚,可寨子上下一片混亂,連忙又掉轉頭,奔到貝蒂的跟前。
『貝蒂』微睜開眼,瞧著他說道:「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你要是恨我,就乾脆一刀殺了我吧!」阿爾必不相信弗提爾真是貝蒂的孩子,他聽得這發狠的話,怔住了。
「好冷呀,阿爾必,快抱抱我。」『貝蒂』跟著又這麼一叫,讓阿爾必只好把『她』抱在懷裡。一股冷意傳入阿爾必的心裡,啊呀!那種寒冷怎麼凍得跟在沼澤地裡一樣。無可奈何的阿爾必只好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貝蒂』一眼。不料,奧利特忽然聞到一股海水的味道撲鼻而來,頓覺難受之極,趕緊側身又躺下了,這裝假也不是那麼好裝的事。
聽著阿爾必沉重地歎息聲,『貝蒂』心中得意的差點露了餡兒。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想著自己的事,奧利特開始焦急著墨漢多為何還不顯身出來,她想要知道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這代替貝蒂是沒有問題的了,可弗提爾真的能順利回到山寨嗎?這才是奧利特最關心的問題。
「你,」一直不說話的阿爾必終於又開口了。「你真的喜歡艾可嗎?你們?」
「是呀。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早就喜歡對方了。但你總是比他強,我更加喜歡……」
「你喜歡他什麼?」阿爾必的聲音顯得有些哀傷,『貝蒂』卻不放在心上,繼續挑起他內心的妒忌和慾望來。
「他比你更愛我呀!要是我跟艾可在山寨守候一生,加上還有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呀,可恨他一氣之下離開了我。」
「他為什麼離開你?」阿爾必更糊塗了。他以為,這是真的貝蒂在對他傾訴。
「他發現我倆的私情,就生氣離開了我。」
啊,原來是這樣。貝蒂說不喜歡大海,是因為她心裡還有艾可和弗提爾。阿爾必看著『貝蒂』迷人的臉,不甘心地再問道:「那你到底更喜歡和誰在一起呢?」
「那還用說嗎?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有今天這個樣子,看不見我那可憐的孩子,也失去了艾可的憐愛。」
她的眼淚又嘩嘩地流了下來,這淚水把阿爾必的心都打濕了。此刻,奧利特的欺騙戰勝了阿爾必的理智。『貝蒂』拉過阿爾必的手,吻了下去。
就在這時,突然窗外一聲怒吼。虎王從窗戶邊跳了進來,哇嗚大叫。老虎的叫聲震開了奧利特拉著阿爾必的手。『她』趕緊躲向阿爾必的身後,阿爾必情急之下舉劍揮了過去,把虎王的後背給劃傷了。
「她不是真的。別聽她胡說八道!」虎王痛得呲牙,忙從窗戶跳了出去,飛快地跑了。
「你?到底是誰?」阿爾必猛然驚醒過來問道。
「我是貝蒂呀,你到底怎麼啦,那隻老虎早就中了花毒,它的話你也相信呀!」『貝蒂』的眼睛一翻,趕緊用謊言迷惑阿爾必。
「你到底是不是貝蒂,說!」阿爾必手上一緊,握住了『貝蒂』的手。
「你捏痛我了。要不相信我,就殺了我吧!」『貝蒂』兩眼一瞪,阿爾必慌忙丟開了手。
這時候,那種地動山搖的感覺又來了,一陣怪風吹過,桌上的花瓶摔在了地上,玫瑰花撒了一地的零碎。
「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阿爾必痛下決心。
「誰?」
「墨漢多!」
「為什麼要我見他?!」奧利特聽這麼一說,知道墨漢多已被他們拿獲了。『她』強壓心中的恐懼,掙開來又道:「那你以為我是誰呢?」
「你不是貝蒂,你是湖怪奧利特!」
「這不可能。你好狠心,因為得不到我,就陷害我。我永遠都不會跟你去海裡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當初,以為你是很愛我的,我才拋下艾可和孩子,苦苦地等你回來。現在,你不高興我留在山寨裡,就逼迫我。我真是錯看你了!」
「你得證明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阿爾必氣得吐血。他不再多言,拉過『貝蒂』的手出了門,直奔山洞而去。
一路上,山頂上的石頭在稀里嘩拉地往下掉,樹枝飛過來擋在路中間,泥巴濺得上了樹。
『貝蒂』知道阿爾必是沒有認清她的真面目,才要拉她去對質。這黑色鬱金香當真是亂人的本性,既然阿爾必現在認不出來,就他吃點苦頭吧!奧利特即不躲避飛來的石頭,也不躲避快要打在肩頭的枝條,讓阿爾必一邊顧著要自我的安全,另一邊又要顧著『貝蒂』的死活,忙著不可開交。
此情此景讓她快活地笑了,「親愛的,要是你相信我的話,就不會挨這麼多的打了。喂!你站住!」
阿爾必聽了這話,一下子真的站住了。
「我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我?不然,我不跟你去。」
『貝蒂』的小嘴翹得老高,她的態度是堅決的,阿爾必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複雜的情況。要是他的貝蒂就這麼站在他的面前,而不是那個可惡的湖怪的話,他早就忍不住把她摟進懷裡了。
「我當然愛你,如果,你真是我的貝蒂的話。」
「你看我哪裡不是了?我們一起快樂的時候,你都忘記了。」其實,『貝蒂』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真的貝蒂和阿爾必在一起的情形。但她的魅惑之言,令站在面前的阿爾必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