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霧氣重重,半天不見一個人影,。
幾個山靈族人跟著貝蒂腳不停息地下山來,前面走的人說了聲,「快到山寨了,我們喝口水,歇一會兒吧。」
貝蒂停了下來,等人把水囊遞給她。一口清甜的泉水順著熱辣辣的腸壁下肚後,幾個人又急急忙忙地往前趕,離山寨的大門越來越近了。
「早啊!」
當貝蒂走到山寨大門前時,守護人上前打了個招呼。貝蒂詫異地看了那人一眼,只見那人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又伸了一個懶腰。見這人慵懶的模樣,自己走了一氣也累了,便不跟他多說什麼,直接進了山門。
飄著花香的屋子,帳簾低垂,有山谷裡清脆的流水聲不時地傳進來。
床上的『貝蒂』還在憨睡中,被墨漢多急急地叫醒了。奧利特藏於衣櫃的後面,墨漢多仍用頭布遮著半張臉,直直地站於屋前。一時間,四周遍佈的玫瑰花也掩飾不了那種殺氣。
貝蒂一腳跨進屋,跟著,庭院的大門又被人推開了。
「貝蒂,你在裡面嗎?」
貝蒂探出頭來一看,來人正是阿爾必,貝蒂便迎了上去。
裡屋間,藏在衣櫃後面殺人的手,剛要伸出又縮了回去。半截金燦燦的鑰匙從花叢的縫隙間一晃而過,那把致命的武器被奧利特收在了背後。
番果蒽從手下那裡知道阿爾必去山寨抓墨漢多和奧利特,趕緊帶著小穿山甲們也跟著去了山寨。在庭院的大門外遇上了那隻大老虎,虎王正瞧著那些山靈人不順眼呢,它身上的巨毒讓阿爾必給清洗掉了,可心裡仍然不服山靈族人,不過,它知道今天自己是來對付湖怪的。
「那個墨漢多在哪兒?!」番果蒽走到跟前,問虎王。
虎王斜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愛理不理地說道:「就是站在廳外院子裡的那個山靈人。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啊!」
「好!不要驚動裡邊的人,收拾他!」番果蒽一使眼色,幾個小穿山甲把拖來的一張漁網一撒,虎王見那漁網裡裝上了倒刺,只等機會捉住墨漢多了。
「我先去引他出來。」虎王說完,便大模大樣地向廳屋邊走去,聽裡面有人說話,外面的過道上墨漢多裝作山靈人正在側耳偷聽,好一個大老虎!衝著墨漢多怒目以對,盯得墨漢多回頭望它時提起了手中的半截金鑰匙。
虎王把墨漢多一步一步地逼到牆角,廊下忽然撒出一張大網來,一下把墨漢多網在了裡邊。小穿山甲一看得了手,幾個上前捂的捂嘴巴,捆的捆手腳,再拖了出去。虎王在旁邊掩人耳目,就這麼,墨漢多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了後面的柴房裡。
這是山靈族人堆放柴火的地方,許多的柴火把屋裡擠滿了,空隙很小,頂上開著天窗透氣。
「快說!你們還想把貝蒂怎麼樣?!」番果蒽逼問墨漢多,他嘴上的布已摘了下來,但墨漢多一句也不說,那把金鑰匙在番果蒽手裡晃來晃去。
「不說,是吧!那我就讓你嘗嘗這把金鑰匙的厲害。這可是你害人的東西!自作自受吧。」
說完,番果蒽讓小穿山甲輪流著拿金鑰匙痛打墨漢多,不到一刻鐘,墨漢多就從那個英俊瀟灑的男子變成了半身是人半身是癩蛤蟆的怪物。
「哈,這把金鑰匙真管用啊,能讓你變回原形!你不說也沒關係,阿爾必會讓奧利特心滿意足的。你們別想打貝蒂的主意了!」
金鑰匙拍打的聲音在清靜的柴房裡再一次響起,外面有小穿山甲守著聽動靜,不讓湖怪有一絲一毫的察覺。墨漢多終於嘗到了害人的苦頭。
這一邊,阿爾必和貝蒂正說著話呢。
奧利特對外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它看見阿爾必握著貝蒂的手說道:「惡靈人還沒有抓住,他們跑了!再給我一點時間,你真的願意跟我回海裡嗎?」
這時的阿爾必以為面前站著的這個貝蒂是假的。他這麼地問,也是試探湖怪的話。可貝蒂不知他是又一次誤會了。
「你看這個山寨多美啊,我不喜歡海裡黑暗無光的世界,也不喜歡喝海水。他們需要我,比海裡的那些小動物們更需要我的幫助。阿爾必,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貝蒂一番嗔怪後,含羞不語。
「這麼說來,就是我殺了惡靈人你也不會跟我回去了?!」阿爾必輕蔑地看了一眼貝蒂,他認為,只有這個假貝蒂才會這樣對他說,在老爺子的寢宮裡,在那溫潤的水池底下,他的貝蒂可是親口答應了這件事情的,等他殺了惡靈人,就跟他再也不分開。
可惡的湖怪,騙得我好苦!
阿爾必想起艾可被奧利特害得無家可歸,還帶著一個魔女躲到誰也不知的地方受罪。剎那間,他氣得快要發昏,手上的浪劍慢慢地舉了起來。奧利特躲在衣櫃後面,瞧著眼下的情形不似它所想像的情景,反而一時沒了主張。
貝蒂說完心裡話,看阿爾必呆滯的樣子,疑惑地搖搖頭,又說道:「你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阿爾必看著那張姣好的面容,浪劍舉起又放下了,怎麼也下不了手。他覺得這事還得仔細地審查清楚,再看看這個貝蒂有什麼破綻吧。
走到香榻上,阿爾必側著身躺了下去。想站在外面的墨漢多肯定已被擒獲了,心裡總算放下了一個包袱,眼下這個貝蒂是真是假還未完全確定,一定要找那個魔怪問個清楚。他把浪劍輕輕一劃,整個香榻受護體之功的保護,誰也接近不了。不知不覺間,心力憔悴的阿爾必真的睡著了,最後一眼看到的是貝蒂走出房門的背影。
奧利特從藏身之處悄悄地走了出來,『她』沒有接到墨漢多下的新指令,貝蒂一定是去潭水處釋放水源去了,剛才那會兒,雖失去了殺她的機會,可阿爾必對貝蒂的不滿和不信任明顯地表露出來,這是怎麼也預料不到的。
『貝蒂』心裡很快地閃出了一個邪念,何不借阿爾必之手殺了真的貝蒂,自己再現身出來讓他痛改前非,與自己一起恩恩愛愛地過一輩子呢。這阿爾必可是海中的珍物,比起那個艾可不知身價要高出多少倍啊,只要他發現不了這當中的蒙蔽,什麼時候殺他還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麼!
想到這兒,『她』試著發出一個聲音,因為從來沒有用貝蒂的聲音說話,魔咒的力量又一直都在恢復之中,所以,一直不能達到想要的結果。
「阿爾必……」
奧利特聽見自己清楚地發出了一個聲音,幾乎像貝蒂的說話,初聽起來不是很自然,也有些不習慣。可得到這樣的結果,也是它未曾預料的。
原來,梅西緊隨菲爾倉皇逃走後,在墨漢多受了刑罰吃痛時,他的黑霧衣裳便閃出了金邊的光環,彷彿金色的魔力正在消亡。這讓梅西頓覺金鑰匙有了危險,一定是墨漢多他們出了什麼事。他知道,唯一能幫墨漢多的就是奧利特,而奧利特假扮貝蒂一直未能開口說話,黑色鬱金香的魔咒之力老是不夠。見此變卦,他來不及跟菲爾多加商量,就脫下那件黑霧衣,放入火裡燒起來,一邊唸咒。他希望奧利特能完全以假亂真,幫著墨漢多達成他的目標。
「我要魔咒保住墨漢多的性命,還要讓奧利特能開口說話。」梅西說。
「那個阿爾必是一個難對付的人,他一定是回了山寨跟他們鬥起來了。」菲爾叼著煙斗,不緊不慢地說。
「行動!我們要有下一步的行動!」梅西那雙迷亂的眼睛望向前方。
熊熊的火堆裡,那件鬼一般的黑霧衣化成了一股黑煙,飛向遼闊的天邊。
「阿爾必,你醒醒。」『貝蒂』柔慈地聲音在呼叫。奧利特終於知道自己能說話了。現在,誰不認她是貝蒂呢。
阿爾必在朦朧間被叫醒,抬頭看『貝蒂』近在眼前。身邊一道藍光把他和『她』各隔在了兩邊。『貝蒂』一伸手,想要觸摸阿爾必的肩頭,卻聽得『呯』地一下,那道藍光把她的手給反彈了回去。
「你不想嫁給我,就不要煩我了。」阿爾必裝著沒看見,故意地說。
「你都不要我的孩子,叫我怎麼跟你過日子。」『貝蒂』一邊說,一邊還掉下了眼淚。
這話說得阿爾必又是迷糊,又是痛心。那明明是魔怪所生的孩子呀。
薩安德告訴他的是實情,只是沒有與艾可本人對質罷了,虎王更是不可能欺騙他,!眼前的湖怪真是可惡之極,苦於一時拿不出證據來拆穿她,想到這兒,阿爾必不由得怒極反笑道:「你不要再惱我。父親都答應我們的婚事了,你現在卻來反悔。唉!等把孩子接回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那你想什麼時候離開呢?」『貝蒂』又問。眼簾之下還梨花帶雨呢,把人看迷了。想起湖怪的醜樣子,阿爾必忽心裡覺得一陣噁心。「我出去一會兒,你想好之後再告訴我!」『貝蒂』裝出一付委屈的樣子,可憐兮兮地、看了阿爾必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就在『她』離開不久之後,真的貝蒂從潭水邊回來了,她的魚鱗衣濕漉漉地,回房後趕緊拿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來換上,白底紅花的細紗裙,那秀麗的身材把阿爾必看得呆住了。
天啊,我怎麼殺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