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鬱金香 第二卷 新的森林王 第五十六章   魚鱗化水
    貝蒂到了山寨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番果蒽的耳朵裡,他從艾可那裡找來幾大缸玫瑰花酒,在山洞裡為她的幸運歸來而慶賀。小穿山甲們興致勃勃地架起了桌子和木墩,還點燃了澄黃的燭火,加上番果蒽從河邊摘來的綠柳和紅果子,佈置成了一個洞天福地,熱盧辛和艾可也被邀請到了這裡作嘉賓。小穿山甲們吹拉彈唱的表演起節目來,吹吹打打的樂器聲從洞裡傳到洞外,真是熱鬧得很。

    「貝蒂小姐,唉喲,你可把我急死了。」番果蒽訴苦道。

    貝蒂嫣然一笑,喝著這久違的玫瑰花酒,又想起和阿爾必初次見面的時候,在花廊裡邊的那個小山洞裡飲酒作樂,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年幼無知的少女,皮特伯父送她的那件魚鱗衣自從成了水澤仙女後就再沒穿過了,衣服仍存放在沃特夫老爺子的府坻裡。

    「嘿,我的那件衣服還在嗎?」貝蒂問。

    「當然在!它就掛在噴泉水池旁邊的石槽邊。你怎麼想起它來了?」番果蒽這會兒已喝得有些醉意了。

    「你叫個穿山甲去幫我拿一下吧。」

    「好。等著啊!」番果蒽用含糊不清的話告訴身旁的一個小穿山甲,那個小穿山甲聽完,一溜煙的跑得不見影了。番果蒽見它急著去拿那件魚鱗衣,樂得嘻嘻哈哈地笑了。艾可也被他們的情緒感染到了,又見貝蒂比去水晶宮之前又美麗了不知多少倍,心中更是眷戀不已。

    熱盧辛因為得知水晶宮出事的消息,怕貝蒂知道後傷心,又在法阿格的再三叮囑下,就連艾可那裡也隱瞞了下來。法阿格跟他交待完事後,對貝蒂說,自己有急事要三兩天後再回來,等他回來後再借銀網去救人,貝蒂忙送他走了,她見到法阿格的時候就發現他的情緒不對,想必是法阿格有什麼私事未了,這麼匆忙的告別,也不便再多問。

    那個小穿山甲不到一會兒就滴溜溜地轉了回來,手裡捧著那件魚鱗衣,貝蒂看得眼熟耳熱,捨不得放下衣服。

    「你乾脆穿上吧!明天我帶你去峽谷那邊取山中的水源。」艾可說。

    貝蒂知他不瞭解實情,這魚鱗衣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了,但十分愛惜這件衣服,索性就當著大夥兒的面穿了上去。跟著,番果蒽又高興的喝了一陣兒,醉得更不行了,熱盧辛忙支幾個小穿山甲們扶了他們的大王去歇息,大家就此散了場。這時,天已黑盡了,艾可為了安全起見,就一個人送貝蒂回山洞對面的老爺子府坻上去休息。

    四周靜悄悄地,只聽見蟋蟀叫喚的聲音,月亮從天空中溫柔地俯視著叢林,小路上只聽見兩個人細碎走路的

    腳步聲。

    「貝蒂,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艾可鼓起勇氣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在這麼美好的月光之下,他臉上的紅暈被樹葉晃動的黑影遮住了。

    「什麼事?快說來聽聽。」貝蒂微帶幾分醉意,沒聽出艾可話中另有隱情。她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玩過了,明天又要帶著銀網去取水源,更合她的心意。因此,舌根說話也快捷了許多。

    「我跟父親說過了,希望能娶你為妻。」

    聽了這話,貝蒂的大腦從剛才的迷糊狀態一下子清醒了許多。艾可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有想法的,她可一點都不知道。

    「啊!娶我為妻?」她左看右看地望著艾可,驚訝之中,臉上的幾分天真,帶有幾分的不信完全地暴露無遺。暗處有微風輕輕地吹了過來,扑打在她單薄的裙子上,裙角浮起一圈波浪狀的皺紋。艾可的臉彷彿似曾相識,又彷彿從來沒有見過。貝蒂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嗯。你一個人老是在外遊玩,身邊沒有人去照顧,上次被湖怪捉了去久久不回,多讓人擔心啊!你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再擔驚受怕,也不會讓你吃這樣的苦頭。」

    艾可的神情是真誠的,他的話聽起來就跟青梅竹馬的女友說話一般。但艾可在貝蒂心裡,一直是一個知暖知熱的大哥哥,而且這個大哥哥脾氣特別好,很少與人爭鬥。也因為如此,他反而不及凱裡在她心目中的那種神秘的吸引力。貝蒂不禁暗自把他們作了一個比較,凱裡比起艾可來多了幾分孤傲和剛毅,卻少了幾分熱誠與謙和。他們各自的優缺點,讓貝蒂分不出誰更好。後來,阿爾必出現之後,就把她的心思全給佔去了。

    「艾可哥哥,你的話讓我很難過。」貝蒂低著頭這麼說。

    「沒關係,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我不要求你現在就答覆我,等你想好以後再告訴我,好嗎?」艾可的聲音有些急促,生怕貝蒂拒絕了他的機會。

    貝蒂見艾可一門心思地這麼想,自己也不好去傷他的心,想想阿爾必跟自己雖有情意在先,可艾可畢竟是跟自己相處多年的夥伴,好歹也要給他一個面子,也許這段時間兩個人很久沒見面了,想艾可也許是一時難以割捨,才發生剛才的情況。

    「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不等貝蒂解釋,艾可連忙示意她不必多說。貝蒂只好把想說的話打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清晨的陽光正徐徐而升,熱盧辛就找不到艾可的蹤影了,他知道艾可跟貝蒂昨晚的約定,是今天要去峽谷那邊收取泉水,就放下了找他們的事,去作自己的事情去了。

    卡瑪被悄悄地安放在木靈族人的墳墓裡,熱盧辛要去木靈族找崔斯和西蒙,他知道西蒙為了這事差點跟了卡瑪而去,要不是崔斯在一邊勸阻,西蒙還真的不想活了。

    艾可果真帶著貝蒂去了後山的峽谷裡,那裡的溪水有無數支流,在峽谷的縫隙裡各自流向不同的地方,要把它們匯聚在一起,就得靠那張神奇的銀網,還有圭瑞斯交給艾可的露水杯,這露水杯不僅可以在匯成的瀑布下面灌溉兩邊的樹木,還能把清新的泉水帶回山寨去。山靈族人也因此而得以繁衍。

    「你說,山寨的人都去了水晶宮,我們要把這露水杯裡的水給他們帶去就更好了,只是這裡離得遠了,要不然,我每天來這裡收取泉水,再送到水晶宮去。」

    艾可聽完,朗朗地笑了。

    「你看這張銀網真是太好了,水晶宮裡的水也是這裡引過去的,那條水路打通後,水晶宮的水只要中途不被中斷,他們就能喝上跟我們一樣的泉水。」

    「是的。」貝蒂跳到另一處青石上,又道,「黑水晶一定可以把花毒都消除掉,再過些時日,我就去接母親他們回來。」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從一條溪流到另一條溪流,不管它是多麼的細小,都不辭辛勞地收集著,再幫助它們匯成一條寬大的溪水,這麼一直勞作到了黃昏的時候,寬大的溪水流到一起變成了一汪清潭。

    「我們明天再來這裡,讓這汪清潭最後像瀑布一般地流淌下去。」

    貝蒂的話讓艾可想起了從前,在很久以前,這裡的瀑布基本上不用這麼彙集也能成淵成形,並且源源不斷的流往山下,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被彙集一起的潭水要不了兩三天就斷流了,不得不重新這麼去收集它們。

    「我今天好容易再穿上這件魚鱗衣,你等等我啊!我下去游一會兒就上來!」貝蒂的任性又來了,能玩的時候是絕對不放過的。遇上艾可也是好性子,由著她的脾氣慣了,這清潭就像天然的浴池,又是貝蒂一起找來的泉水而成,怎麼也要讓著她玩一會兒再回去。

    沒等艾可說話,貝蒂撩下那句話就撲通一下跳了下去,潭水泛起了一陣波浪,輕撫起貝蒂嬌柔的皮膚,艾可驚訝地看見水中的貝蒂漸漸地消失了,水裡只剩下那件飄蕩在上的魚鱗衣,衣服隨著水浪無方向的打轉,而不是像往常一樣,載著貝蒂回到岸上。

    「貝蒂,你在哪兒?!」艾可呼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意外的事情,就在艾可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貝蒂在魚鱗衣裡化成了潭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艾可不敢多想,衝著潭水也跳了下去,他不相信貝蒂就這麼不見了,從潭水的最下面找到最邊緣的地方,艾可找不到貝蒂的下落,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世上還真有這般奇妙的事麼,不可能!一定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魚鱗衣被他撈了上來,衣服上面也無劃破的痕跡,是怎麼跟它的主人分開的呢?真是想不明白。

    就在艾可驚慌失措的時候,貝蒂從水裡伸出一隻手,把岸邊的衣服拿了去,再一次穿在身上,從潭水裡走了出來。

    「你?」艾可這會兒不僅僅是驚駭了,而是滿帶著懷疑和不解地望著貝蒂,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我是貝蒂呀!」貝蒂嬉笑著,一邊打落艾可指著她的手指。穿上魚鱗衣的她,顯得嫵媚動人,像出水芙蓉一般的清秀。

    「剛才是怎麼回事?」

    「艾可,我一直想告訴你,我不再是過去的貝蒂了。我現在是水澤仙女的化身。」

    艾可聽到這兒,整個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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