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相逐,沙灘旁邊的樹影長長地彎延到水邊,海岸深處嬉戲著一群又一群的海魚,貝蒂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她沒有像水澤仙女那樣在大海裡生活過,對這麼寬闊的海域心裡覺得又陌生又好奇,海巫叫她的聲音把她拉回到現實中。貝蒂無法想像水澤仙女在海裡有什麼法力,也許,只有那些玩耍的魚兒們會聽她的使喚吧!
「你怎麼和阿爾必分開了?」海巫又問道。
「我和他出了水晶宮就分開了。後來,我跟凱裡回了山谷,他一個人回了海裡,這幾天我過得真是糟透了,你都到哪裡去了,也不來救我!」
「呸,沒良心的!我可是去了髒污的沼澤地救你,沒料到被那個有情人捷足先登了。」這話說得讓貝蒂臉都紅了。海巫又得寸進尺地說道,「說不定阿爾必是回海神殿去救他父王的同意了。」
「好了,你別說了!他可沒這麼對我說過。」
貝蒂的窘態讓海巫放開嗓子大笑了起來,那平時低沉的嗓門頭一次這麼高調。兩個人慢慢地走著,海風輕輕地吹來,貝蒂的白紗裙邊在水晶石裡染上的玫紅色,被吹到掩腳的地方清洗得乾乾淨淨。想來時間也不早了,阿爾必還不見到沙灘上來,貝蒂就簡單地問了幾個她一直想問的事情,關於水澤仙女的法力和她在海裡生活的情況。為此,巫婆都一一的作了詳細地回答。
「水澤仙女生活在海底葉羅城,那裡離海神殿還遠著呢!這葉羅城的名稱來自海神的發明,因這城裡城外到處是海草,各種各樣的藻類繁多,顏色也五花八門的,紅綠相間之中還有許多的珍珠貝殼及其它生物寄生,大葉藻是最常見的了。水澤仙女管理著這些營養豐富的海澡,要是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寄生動物們就得到城外去自行覽食,那樣容易招來殺生之禍。」
「也就是說,所有的寄生動物在幼小的時候都受過水澤仙女的餵養和保護?」
「那是當然!但,它們也不能白受了這份恩惠。當這些葉羅城長大成年後的魚類和其它種類的動物準備離開時,它們的長輩就要向她獻上一顆稀世的寶貝,以報答她的滋養之情。水澤仙女收了這些寶貝後,會供奉一部分給海神,另一部分她就收在自己那裡,或吸入其精華,或獎賞給別的神靈。」
「她的法力也是這麼得來的,是嗎?」
「是的。時間長了,水澤仙女的法力就越來越強,她可以任意處置一個違反規則的動物。不過,水澤仙女的心腸特別好,她一般不會用武力來征服動物們。被罰的動物也有輕有重,所以,在海洋世界裡的水澤仙女深得人心。」
「那水澤仙女離開大海後,就完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嗎?」貝蒂忍不住又問。
「不會的。水澤仙女的法力在她具備對生靈人和人類的洞察力之後,就會達到一定的高度。她的法力仍然會對所有水澤之中的生物起到作用。」
貝蒂有些鬱悶了。她在水晶宮被擄到沼澤地的整個過程中,完全沒能把自己保護好,要不是因那塊水晶石隔離了外界,墨漢多的貪慾恐怕早就得逞了。
「我就不明白了。」貝蒂想到這兒,無奈地搖頭。
「你要記住,你身體的每一個部份都是水,要是遇上危險的時候,你可以把自己化成一團水,就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困住你了。」海巫說到這兒,沒耐心再講下去,她拍了拍腦袋,指著水天一線的大海說道:「我回去了!你好好想明白了,再試著去作就行了。」
「好。我也回水晶宮了。」貝蒂說。
一團白霧飄忽而至,貝蒂看清了面前站的那個人是法阿格。此時,她正走在半路上,凱裡見過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過去了,震耳欲聾的響聲也過去了,卡瑪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一瞬間也過去了,眼前的法阿格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望著她,讓貝蒂預感到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
「貝蒂,跟我去找森林王吧!」
貝蒂訝異地看著他,心裡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法阿格忍住悲傷用哀求她的眼神看她。法阿格得知噩耗不久,他本來要去木靈族和山靈族找阿普特,結果轉了一個大方向,從海邊回來的那條小路上,接住了貝蒂。
「凱裡不是去找森林王了嗎?」
「嗯。是的,我們也去找吧。」法阿格回答得一絲不漏。
貝蒂見他的神態有些異常,只是不好太多的過問。想了想,守在水晶宮裡也無事可作,且尋找森林王是一件大事,需要更多的人來相助,在魔怪經常出沒的森林裡,光靠凱裡一個人的力量怎麼行,自己也要歷練化身為水的法力,這正好是一個機會,便依從了法阿格的建議。
「好!」貝蒂又問。「凱裡現在在哪裡呢?」
「我也不知道。找著找著,興許能遇見他。」法阿格小聲地說,他隱藏了其中的真相。
在法阿格的眼裡,貝蒂仍然是生靈族人,他並不知道發生在貝蒂身上的事情。那塊黑水晶是他從湖底找上來的,又是那塊黑水晶在他中毒之後救了他的性命,可現在卻不能打敗黑色鬱金香的魔咒,讓這麼多人受到連累,最讓人傷心的是卡瑪付出了寶貴的生命。黑水晶啊,黑水晶,水晶宮擁有了你,為何就這麼的不堪一擊呢?他相信阿普特修築的水晶宮,在這次整修之後比原來的更加堅固,那些水晶小房子也不容易被折損和摧毀,不料,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凱裡拿走了那塊黑水晶,還有卡瑪臨終時的托付。他即要去找森林王,又要照顧貝蒂,哪顧得過來呢?法阿格找到貝蒂,一是不想貝蒂回了水晶宮聽到噩耗,二是替凱裡照顧貝蒂的安全。
見法阿格不想多說,貝蒂皺了皺眉頭,她心裡有再多的疑惑也只好收了起來。
「我們去哪裡找森林王呢?」走著走著,貝蒂還是忍不住又問。
法阿格停頓了一下,見前面的樹林開始茂密起來,鮮花谷被灰雲壓著,又滿山遍野的花毒盛行,那裡是不宜再進去了;堰湖和沼澤地更是魔怪出入的地方,萬不能踏入其中;淡水湖泊和大河裡的水都不方便飲用,怕一不小心就被疾病纏身;木靈族的崔斯和西蒙一定知道了卡瑪去世的消息,更不能現在帶貝蒂去那裡。說來說去,只有山寨是艾可和熱盧辛看護的地方,山上又有番果蒽跟貝蒂很要好,不如帶貝蒂去那裡暫避一下,等哄著她上了山,把她交給艾可他們安全後,他也好脫身去找阿普特想辦法。可是,這貝蒂機靈得很,要瞞得過她一時,也得找個最好的理由。
「山靈族的艾可那裡有銀網,銀網能給山下的人帶來新鮮的泉水,要不然,反正去找那森林王我們也沒方向,不如去把那張銀網借來一用,為生靈族人的存活帶來更多的希望。」
「嗯,好主意!」貝蒂一時高興極了。法阿格沒想到棘手的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貝蒂高興著能拿到那張神奇的銀網,那種化身為水的法力說不定在銀網的幫助下就能迎刃而解。救助鄉親們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花咒真是把人們都害苦了,害得生靈族人逃亡在外,有家不能回。
她的這番心思竟是法阿格事先再也猜想不到一二的,想來新鮮的泉水救人一事,讓貝蒂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們拿到了銀網,也要尋找合適的水源,這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你要有思想準備喲。」
「沒問題!艾可能作的事,我也能作!」
「就這麼定了!我們就去山靈族。」
於是,法阿格捲起一團白霧來,輕鬆地帶著貝蒂前行,貝蒂覺得自己踏在雲層上,如同一隻飛翔的鳥兒。
「真是太好了!」貝蒂在雲裡咯咯地笑著。
法阿格盼望著,她能每天都這麼開心,一想到終究要把卡瑪的不幸告訴她,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難過。到了山靈族,還得跟熱盧辛他們說一下目前的情形,免得這個善意的謊言被戳穿了。
一定要盡快地找到對付灰雲的辦法,找到那個從未露面的森林王,讓凱裡完成他的職責。還要找到阿普特修復水晶宮,引來泉水給生靈族人帶來生命的希望。
遠處的山峰,峻峭屹立著,山寨的大石門衝著東方而開,朝陽輝映在石門堅實的正前方,上面清晰可見細細的花紋,刻著山靈族人歷代傳下來的圖騰。一石而立,萬門皆有;瀑布無數,聚成山河。
白霧又一次飄然而落。法阿格把新奇中的貝蒂帶回了她熟悉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她長大的地方,又是變為水澤仙女的富澤之地。半山腰上,沃特夫老爺子的府坻安靜地緊閉著,似乎無人居住一般。
山寨的瞭望台上,艾可驚喜地叫道,「快看啊,貝蒂來了。」熱盧辛還沒來得及登上石階,艾可就奔到大門口把法阿格和貝蒂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