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鬱金香 第二卷 新的森林王 第七章  初入雪谷
    阿爾必又躺回到那張大床上,此刻,這座帶著噴泉和水澤仙女的大房子就歸他獨享了。他想著昨晚在山上束手束腳的行事,又回想起自己在大海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那般張狂,感覺認識到了另一個不同的自我。這種新鮮感帶有一絲新奇,又帶有一絲鬱悶。沃特夫臨走前,給他的叮囑是不管是否找到兇手,都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阿爾必在海王那裡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關切,因為,海王知道他在海裡是無所不能的霸王,好在他的本事不用來欺負人。這種像父親一樣的關切,成了一種稀缺的情感感受,真是令人難以忘懷。

     想著沃特夫的另一句話,那就是,山靈族人跟人類是不同的,「我們是為了森林的繁榮而生活在這裡的。」

     「你們真不是人類嗎?」阿爾必又問。

     「是啊。我們是生靈族人。上帝的僕人。這是一個很久遠的秘密了,也許你會從古老的傳說裡聽到生靈人的故事。」

     這一點,阿爾必是深信不疑,他的確隱隱約約地聽說過生靈人的事跡。

         此時,山靈族人對人類保持著應有的距離。人類的智慧太低了,他們不會是兇惡敵人的對手。凱裡的話裡有著深深的體會,而且他還要把那些尋寶的人統統都趕出雪谷去。

         

    

           那條巨蟒因為阿爾必要下海,意外地恢復了自己原有的活力。要是真離開了山靈族,那條巨蟒也會跟著下山的。想到這兒,阿爾必嘴裡忍不住「啊呀,」了一聲,「糟糕!」他從床上一下彈了起來。據他的判斷,那條巨蟒一定離開了大宅院。一陣風似的,整個人衝了出去。

     水池邊,一條巨蟒果然懶懶地盤踞在下面,阿爾必從剛才的驚悚中回過神來,他明白這件事真是難辦了,還得說服這條巨蛇回到銀灰色的大宅院去。

     「主人,我不會回去的。就算回去了,我也幫不了他們!因為我不會聽從他們的吩咐。」巨蟒驕傲地說道。並且,它的身子還不高興地扭動了一下。

     「那你跟著我有啥用呢?」

       「我會幫你作任何事情,如果你想找到那個兇手,我是最好的助手了。」巨蟒這麼一說,倒讓阿爾必猶豫起來。有了這條巨蛇的幫助,查出事情的真相來,確實是一件好事!這樣可以徹底解決山寨的危機。

     「你告訴我,都知道些什麼線索?」

     阿爾必瞧了瞧水池,他感覺喜歡賣弄的大蛇可能知道些什麼,於是追問下去。果不出他所料,那條巨蟒說道:「有一個傳說,雪谷的另一面有一個大大的堰湖,跟別的湖泊不同,有人看見一頭水怪在裡邊,我覺得你應該從那裡開始尋找兇手的線索。」

     「唔,有這樣的怪事嗎?!好吧。我抽空趕去雪谷看看,然後找到那個你說的大堰湖。」

     「主人,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巨蟒說完,又把大頭縮了回去,沉到了水池底下。

    

    

     沃特夫跟崔斯見了面,兩人細說衷腸,過後,西蒙帶著貝蒂和老頭子一起,把沃特夫送上了大船。

     西蒙說道:「父親,木靈族的事情太多了,你年紀又大了,貝蒂還小,我看還是讓她去山上呆一陣子吧。卡瑪覺得還是那裡更安全一些,因為木靈族的姑娘們都是成群結隊的幹活兒,誰也顧不上看著這個調皮蛋。」

     他的言下之意是山靈族現在防備加嚴了,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男人出去幹活兒,女人們都在寨子裡不出門,孩子關在山寨裡比在木靈族跟著幹活兒的姑娘們更安全一些。本來,貝蒂一直在山裡呆著,可崔斯聽說山上不久前有人也出了事,就把她接回來了,接回來後也沒人看得住她,始終放不下心來,於是,他要老頭子再次同意把貝蒂送回山上去。

     崔斯想了想,這樣也行,就同意了。第二天,西蒙就收拾好行李,把卡瑪和女兒貝蒂送回了山寨。到了山寨,西蒙才得知他的防備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了,那條巨蟒從熱盧辛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熱盧辛趕緊又使用了新的防護措施,一頭山大王被他叫出洞來。虎王一直住在它的山洞裡,但它不愛聽山靈族人的話,熱盧辛就威脅它必須保護山寨的安全,要不然就用魚尾咒把它鎖在淺水湖灘上,那裡是水靈族人集居的地方,給它只能吃一些小魚小蝦,那頭虎王每天不吃上大肉大葷的怎麼受得了,反抗了半天也沒辦法,最後終於順服了熱盧辛。現在,虎王不得不守在第一道廳門前,佔據了巨蟒原先的位置。它聽到族長的命令後,會把那顆開啟廳門的石珠扭動,要是外族人想進宅院,在過了山寨大石門後,必須要過虎王這一關。虎王只聽熱盧辛的命令,其它人的話都不聽,這一點讓熱盧辛有些惱火,他本想出山寨去調查失蹤的事件,也給這隻老虎耽誤了。

     「那條巨蟒見到銀網就會開門,這隻老虎非得我下令,它才打開大門。除了晚上能讓我有一點點休息之外,別的好處真沒有了。」熱盧辛忍不住報怨道。

     西蒙站在他的對面,有些無可奈何搖搖頭,查兇手的事族長想要親自過問也不行。

     貝蒂進了寨子後,很快就跑得沒影了,到快吃飯的時候,她才會跑回餐廳裡,對這裡的地形,她沒有什麼地方不熟悉的。寨子裡還有許多比她更小的孩子,因為山寨關著很安全,他們幾乎都可以離開大人們自由玩耍,貝蒂在他們中間幾乎成了孩子王。

          就在熱盧辛焦頭爛額的時候,阿爾必上山寨來了。

     這一次,他是來尋問去雪谷的路怎麼走的。正好西蒙準備著下山,就領著他一道去了雪谷。

    

    

     雪谷裡很清靜,只有雪花淡淡地飄著,水晶石的光茫在那處尖頂上遠遠的閃亮。那道光對應在雪谷的入口處,折射在那立下的骷髏牌子上,顯得有些神秘。阿爾必跟西蒙道了別,一個人步入了雪谷裡,他向前穿越著。西蒙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他去找凱裡,他知道凱裡的木屋離得不遠,順著往前走就可以到達。自己要趕回木靈族去幹活,讓阿爾必去木屋找凱裡吧,也許凱裡正好也在家裡。

     這一段時間,崔斯的神木棍老是點不燃火,彷彿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木靈族人在這三百年裡作了許多的事情,男人們大多數都勞累過度,而水靈族因為湖泊的稀疏,人丁也越來越少,這使得他們肩上的擔子越來越沉。山靈族人彙集來的泉水,能引出一條瀑布來的山脈也變少了。如今,他們處在防範的極度緊張狀態下,要是森林裡的樹木再出現什麼災禍,森林就面臨著被毀滅的危機。他不知道阿爾必聽說了堰湖水怪的事,以為他只是進雪谷找凱裡一起去調查失蹤者的事情。

     「我等不了凱裡來找我,他要是見我上門去,一定高興不得了!」阿爾必說。西蒙聽了,善意地點點頭,他長得本來面目和善,給人一種親切地感覺。「你們要小心啊!有了消息早點告訴我。」再三叮囑。

     阿爾必目送著西蒙離開,轉身正要朝雪谷走去,身後傳來巨蟒懶洋洋的聲音。

     「主人,你最好是坐著雪橇進谷,這裡去往堰湖的路還長著呢。省點體力吧!」

     他回頭一看,那條巨蟒正縮在雪枝下探出頭來說話。「哪有雪橇呢?」四顧了一下,阿爾必又看向巨蟒。

       「我啊。」巨蟒從樹枝裡緩緩地游出來,大頭高昂著,身子來回地打旋,不到一會兒,竟盤成了一個可以坐兩人的活雪橇。蛇頭蛇尾是兩頭沾地的輪子,一前一後地打著地上結實的冰,阿爾必沒想什麼,一屁股坐了上去,那條巨蟒立刻飛快地跑起來,應該說是往前游動著,不到一會兒,雪谷深處那間凱裡居住的木屋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停一下,我要進屋看看凱裡在不在。」阿爾必說話時,巨蟒乖乖地停了一下,並且在他進屋的那會兒,把身子縮進了雪枝叢中,要是不注意的話,誰也看不出雪堆裡有條蛇,那暗灰色的眼睛還在轉動呢。

     遠處有狼群在嚎叫,聲音傳得更低更近了。凱裡正好從農場那邊回來了。

    

    

     「啊,我的天啊!你竟然找到這裡了!」凱裡抱著厚厚的手套,從他的雪橇上走了下來,狼群分成了兩邊,各自散開去。看著門口站著的阿爾必,凱裡驚喜成分地叫道。

     「是西蒙給我帶的路,我想找到你後一起去堰湖那邊看看。」兩人說著話,往屋裡走去。

     「為什麼要去堰湖?」凱裡有些驚奇,阿爾必剛來不久,就知道雪谷後面有一個堰湖了。他在農場那邊聽說失蹤的人基本上都是女人,而堰湖那邊什麼都沒有,他也去過好幾次了,這麼問是不由自主的。

     「聽說,那裡有一頭水怪。我想,說不定就是那頭水怪造出的事端哪。」阿爾必一邊說,一邊靠一把座椅上坐了下來,他覺得這木屋跟沃特夫的居所完全是不同的天地,一個彷彿是世外仙境,另一個則如同冰天雪地裡的地獄之門。他同時感到奇怪的是,凱裡為何堅守在這麼環境惡劣的地方居住,難道這裡就是他唯一的家麼,就算是也可以搬到好一點的地方去啊!

     凱裡似乎從阿爾必的眼中看出了疑問。他擦了擦臉上的雪花,快速地脫下身上濕濕的外套,點燃了壁爐中的火,頓時屋裡暖和起來。

     「這裡曾經是森林裡最美麗的地方,我的責任就是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人冒然地闖入,在雪谷的南面有一處水晶石閃亮,父母離開的時候曾叮囑我,一定不能讓人踏入那邊的禁地。所以,這些年去那裡的人全被我趕走了,沒有一個能得到好處回去的。」,凱裡說到這兒,望了一眼窗外的狼群,它們仍警戒地看著遠處的動靜。

     「水晶石?」阿爾必看著凱裡搖指的南面,窗外雪茫茫的一片,不大看得清楚。

     「是的。你稍作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水晶石那裡看看吧,明天我們再去堰湖不遲。」凱裡說道。

     兩人對望一眼,阿爾必接過凱裡遞上來的熱酒,這片雪谷讓他想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當他坐在巨蟒的背上,飛也似的來到這裡,一點都不覺得累。不過,凱裡確實累壞了,他趕到農場後又回來,一段路程並不近,這邊的守護是他必須的責任,兩頭都要忙碌,當然不似阿爾必這個身外之人那麼輕鬆了,這也是他迫切需要幫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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