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森林秘法是,」巴爾雅剛說到這裡,忽聽得菲爾大叫一聲,隨著他的叫聲的爆發,一根石柱也發出了剛烈的碎音。「彭」的一下,那根石柱斜倒在那棵石樹的樹墩上,大樹被震得劇烈地搖晃起來,烏鴉們嚇得全都呼啦啦地飛起,它們剛聽說了夢境裡的事,以為大禍提前到了,這些烏鴉狂亂地飛到了城堡最高的頂端上。
離石桌最近的地方,法阿格剛躲藏在一個最不顯眼的位置上,準備聽個究竟的,也被此時的變化弄成莫名其妙,螳螂不該讓烏鴉們亂成這樣啊!那根石柱倒的也太稀罕了,他回頭又見桌旁的菲爾咬緊牙關,頭上冷汗直冒,手裡的那根長煙桿發出一束火煙來,逐漸變成一條飛舞的火龍,繞著石頭城堡的屋頂上盤旋飛騰起來。烏鴉們剛飛到那裡,又給這條突然現身的火龍給逼得又飛回了石樹,這麼一上下的折騰,石桌旁的客人們和石頭兵們都亂成了一團。
當眾人的注意力還在突發之事件中時,另有一位不速之客早已來到石頭城堡,這人就是昨晚在水晶宮外目睹一切的莫哈伊,七色草把她藏進了大廳的櫥櫃裡。
「你真拿到那顆毒藥了?」莫哈伊訝異地問。
「是的。我從山谷裡把它找來了,等知道他們的全盤計劃後,我們就去找瑟塞爾。」七色草的背後冒出一股細細的黑煙來,她的草葉裙在煙裡模糊晃動。此時,房頂上的那聲巨響和飛騰的火龍也使她倆大吃了一驚。
「是格雷夫!」七色草說。
「他發生了什麼事?」莫哈伊湊到櫃子前,使勁地把耳朵貼在了櫃門上。
「格雷夫和圭瑞斯要把草靈族的土地延展到東邊。他需要清理路上的石頭和雜物,圭瑞斯用露水杯在灌溉新的草地,當格雷夫把一塊大石頭扔下身邊的懸崖時,那塊巨石掉下去跟什麼發生碰撞……」
「跟什麼碰撞了?」莫哈伊問。七色草沒說話,而是把她從櫥櫃里拉了出來,讓她躲到了大廳的門後面,好讓她看清外面發生的事情。「下面是水晶宮後門的出口,這個唯一的出口處有一頭巨大的石獅張著嘴,那塊巨石正好掉進了它的嘴巴裡,就給卡住了!」七色草說到這兒,挪過來一塊大石頭,擋在了莫哈伊的前面,為了不讓突然闖進來的石頭兵們發現了她。
「啊!水晶宮打不開後門,讓這裡的石柱都倒了。」莫哈伊忍不住驚呼出聲,這聲音也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連忙摀住嘴巴,怕聲音傳了出去。
「是的,那塊石頭等於把老森林的命脈給掐斷了。水晶的法力不通暢,森林的河流就要轉向,使得整個山脈移形變位。但是,森林王為什麼碰巧犯下這麼大的過失呢?」七色草說完,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驚呆的莫哈伊,又道,「看來格雷夫還沒有真正把森林的一切搞明白,現在,誰也挽回不了這個損失!我們快去找瑟塞爾吧?」
她的話讓莫哈伊百般糾結起來,本來大森林的安危比起愛的渴望來說遠遠不值她關注,但要是現在還不去找瑟塞爾實施那個計謀,時機錯過就沒有了。可是,萬一森林發生巨變怎麼辦?……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當那條火龍飛起來的時候,菲爾頓時覺得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他用煙桿指向火龍,再指到什麼地方,那條火龍就聽話一般地飛向什麼地方。他心裡也不清楚這股子力量從何而來,煙桿突然成了一個比巫師還要厲害的武器了。迦婁瑟的摩星鉤也發生了變化,它閃出一道幽藍的光來,隨著火龍的飛舞,那支鉤子迸發出更為精粹的光束,看來他的利器也得到了能量的加倍。一道道的藍光把地上的小石頭凝聚在了一起,瞬時間就隆起了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正好靠在那棵巨大的石樹旁邊。
「哈哈,看來我們要成為這裡的主人了。真是多有得罪了,若克大人!」迦婁瑟說道。
若克聽了這話,半天才回過神說道:「兄弟們客氣了!這本來就是你們建造的城堡,現在又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真是不好意思收下。」巴爾雅則回頭一想,覺得發生眼前的突變,是表示改變命運的時候到了。他可沒想到惡靈人的心情比他更為迫切。如今要靠一把木錘打拼天下,非得有點規矩了。想到這兒,巴爾雅把心裡的話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
「石頭人也可以修築城堡,他們是聰明善戰的勇士,不僅學會了說話,還能打硬仗,現在,我們非常需要一個堅不可催的戰壕,可以隨時攻佔敵方的要道,又能起到防守石頭城堡的作用。但我們需要更多親密的盟友,特別是西邊森林的那些動物王,只要它們加入我們成為盟友,以後老森林裡就有它們的位置。不過,絕對不能背叛和逃跑,如違反了岩石族的規則,一定是處以重罰!這就是我剛才要說的『森林秘法』。」
「怎麼才能讓他們聽命於岩石族呢?」冷不防地傳來一句話,巴爾雅一看,是半天沒說話的赫裡斯考提問了。
「這個事情要從長計議。我想聽聽你們的好主意吧!」巴爾雅嘴邊露出一絲狡詐的笑容來,他哪會不知道赫裡斯考就是個專門下藥的人呢。
赫裡斯考站了起來,繞過長條石桌,走到若克面前說道:「若克大人,那就給他們一粒藥丸按上一個腳印吧,凡是有掌心藥印的人,就是加入盟友的人,想要反悔也作不到。」
「哦,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若克滿意地說。同時,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巴爾雅,心裡直打鼓,這小子野心真大啊!幾時想得這麼周全,又是什麼時候腦子開竅了呢!
正當他們商議的萬事周全的時候,菲爾卻有些吞吞吐吐地猶豫起來。他忽然想起神靈說過的話,要是格雷夫對大森林作了不利的事情,受罰的時候必定有他的一份。剛才的一幕,恐怕跟格雷夫的事大有關係,到底他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呢,竟然讓煙桿裡的火龍都飛了出來,想到這兒,他連忙把火龍招了回來,重新收到了煙桿裡,這支長煙桿比平常威力更大了!一邊是王權的誘惑,另一邊是責罰的降臨,到底該怎麼辦呢?別到頭來,誰都得了好處,只有自己遭殃倒霉。這事還得私底下跟赫裡斯考商量商量再說。
赫裡斯考在一旁瞧見菲爾的臉色約帶一絲鬱悶,便不再吭聲地坐回了剛才的位置上,慢慢地品起杯中的酒來。手上的小藥瓶冒出一股輕飄飄的白煙,隨風散去。低頭沉默了半天,他又用眼神兒悄悄地瞄了菲爾一眼。迦婁瑟沒管他倆在作什麼,自個兒走到那座堆起來的假山前,用摩星鉤碰了碰堅硬的石頭,那塊石頭紋絲不動,沒有比這更強的壁壘了。斯萊特注視著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走到迦婁瑟跟前站住了。他伸出那把長長的金鑰匙,使勁地敲了一下石門,想找到鑰匙的插孔。
樹上的烏鴉們感覺驚惶不安,扇著黑翅膀到處飛來飛去,最後弄得若克不耐煩了,他喝道:「喂,你們到底怎麼啦?」聽見他這麼叫喚,烏鴉王這才得了機會飛上石桌,它落在一個杯子上,抖了抖翅膀說道:「剛才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說石頭人需要有大雁築巢的枝條圍在腰上三天三夜,不然會變成碎塊粉末。不過,我的先祖們沒有留下這個傳說來,你說是不是真的呢?」
「啊,這個消息從哪裡聽來的呀?」若克抹了一下額頭。他哪聽說過這編來的謊言呢。
一個石頭兵連忙回答道:「喏,就是一隻小螳螂從鱷魚王那裡過來,聽它嘴上說的,說它這個夢是一個啟示。」「這還了得,快把那只螳螂捉來!」若克命令道。這時,螳螂正躲在樹叢裡,立刻被石頭兵們圍攏來捉到了桌上,接受大家的盤問。
「那是肯定的。不信你們去問鱷魚王吧!」螳螂把話說完,趁眾人都楞住的時候,縱身一跳,跳進了那座石頭假山的背後跑得沒影了。再過一會兒,小螳螂就跟法阿格會合了。「怎麼樣,你收集到情報沒有啊?快帶我去蟲窩吧。」法阿格笑了笑,默默地點點頭,在一陣黑霧的狂捲中,兩個偵探消失在老森林的邊界上。
同時,門後的莫哈伊趁亂繞過惶恐地站立的石頭兵,跟掩護著她的七色草離開了石頭城堡。她迫切地想去看看格雷夫到底怎麼樣了,那個深淵下面現在又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呢。七色草一言不發地尋著路去,要盡快搞清楚事情,才好去找瑟塞爾辦她們的事呀。
菲爾一夥人離開了石頭城堡,回到了木屋老居裡,重新商量起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來。在他們眼裡,岩石人只是他們的一個玩物而已,一群可以被利用的工具。連女王都對付不了,還想通過發起戰爭來獲得森林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不過,這一次巴爾雅的計謀,確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只要能把這些有毒的迷魂藥給兇猛的動物頭領服下去,使得它們中毒後聽命於他們,老森林很快就能屈服於魔掌之中,奪取西邊森林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從火龍飛出和摩星鉤的功力倍增中,菲爾明確的判斷出格雷夫現在的處境非常得不妙。赫裡斯考想問菲爾剛才為什麼變了臉色,會有不妥的事情,還沒開口,菲爾就主動地說出他的秘密。
「我在火山的時候,受到神靈的詛咒,凡是森林王作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特別是有害於大森林的事,我都要受到相同的責罰。在石頭城堡裡,火龍飛出煙桿,我的功力也大增,必定是西邊森林裡發生了什麼大事。誰能前去探個究竟呢?」
「不能讓大哥受責罰呀!那詛咒如何解除呢?」迦婁瑟放下摩星鉤,雙臂合胸地說道。
「那迷魂藥可以讓所有的動物們都臣服於我們,唯一可行的是要有一個合適的人去辦這件事,這些藥丸令人不知不覺間中毒,真是好藥啊!」赫裡斯考用深不可測的眼窩望著菲爾,「但是,我沒有辦法來解除你受到的神咒,萬不得已時,只有付出一定的代價了。」
「這次豁出去了,只要我靈魂不滅,就可以重尋機會出來!」菲爾同意道。
「開始行動的時候,我為你準備好一粒保住靈魂不死的藥丸,以防不測。行嗎?」赫裡斯考的眼裡閃著陰冷的光。
「我會安全地把你送到假山處,迦婁瑟會為你建好石室,等待以後出來的機會!」斯萊特靠了上來,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幾個人的齊心合力讓菲爾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完全相信這群以他為榮的兄弟們要作的事情是一定可以辦到的。
黑暗中,木屋裡的燈火久久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