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鬆的烏髮,隨意地梳一個如意髻,只綰了一根翡翠簪子,不插珠花,不戴釵環,不抹脂粉,越發顯得有一種天然的風韻。
在談話當中,她總有些不好意思,總是嬌羞地一笑,粉紅的臉頰上頓時現出一對酒渦。
在歌姬女伶的眼中,不論什麼時候,趙孟頫從來就是一位風流倜儻的才子。
崔雲英非要他填一首詞,他推卻不過她的情意,為她寫道:
「一枝仙桂,香生玉蒲,得喚卿卿。緩歌金縷,輕敲象板,傾國傾城。幾時不見,紅裙翠袖,多少閒情?如應如舊,春山淡淡,秋水盈盈。」
自此,他們的交往日益增多。
那天,他又一次來到她家時,她略備了些酒菜。兩個人對月飲酒,有些醉了,她問道:「趙先生,我能做你的知音人麼?」
趙孟頫答道:「你不僅是我的知音,而且是我風塵中相識的知己。」
她更大膽地問:「只能是風塵中的知己麼?」
她那醉紅的粉頰,微微張開的朱唇,火熱的目光,以及那一片癡心、無限深情,使他心蕩魂消,頓時失去控制,感情的波濤終於沖決堤防……
月光移開窗口.只留下一片清輝。她為著賞月,早已把燈吹滅了。
房間裡變得昏暗,朦朧,迷離。他向她走近,已經聞到醉人的香味,已經看見粉頸下露出的一抹胸脯,已經感到她身上的熱氣,聽到心胸有跳動和急促的呼吸聲……
他自己張開了情網,卻墜入情網而不得解脫。
管仲姬走了進來,輕輕地喊他一聲,把他從冥想中拉回現實生活。
他忍了忍,終於還是試探性地問管仲姬,他能不能納一個妾?
管仲姬已經四十歲了,自然不再青春美貌。她乍然聽到丈夫的話,愣了一愣。
在內心深處,她對這件事是感到非常痛心的,卻沒有立即表示出來,希望仍舊能保持住自己的榮譽地位。
她決定只要自己活在世上一天,就要把頭抬得高高的,不能讓別人把自己的丈夫搶走。
搶走了他,就搶走了一切。
幾天後,兩人閒坐著,她對趙孟頫吟道: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忽然歡喜啊!將咱倆一齊打破;重新加水,再攪再揉再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得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聞絃歌而知雅意,管仲姬這首《你儂我儂》詞,以委婉的譬喻,流露出濃濃的情,蜜蜜的意。
趙孟頫深為妻子的柔情蜜意所感動,放棄了納妾的念頭,放棄了浪漫的遐想。
趙孟頫很久沒有到崔雲英那裡去了,崔雲英望穿秋水,將一首《有所思》寄給她:
「思與君別後,幾見芙蓉花;盈盈隔秋水,若在天之涯。欲涉不得去,茫茫是煙霧;汀洲多芳草,何必踩蘅杜。」
趙孟頫讀後,感到有些愧疚。可世間不如意者十居八九,他萬般無奈,回道:「春寒惻惻掩重門,金鴨香殘火尚溫。燕子不來花又落,一庭風雨自黃昏。」
趙孟頫是痛苦的,管仲姬也是痛苦的。後來,趙孟頫還免不了別的風流韻事,每次都使管仲姬傷心欲絕。
元仁宗的時候,入冬以後,趙孟頫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上朝。
仁宗問近臣是什麼緣故,答道:「因年老畏寒。」
於是,元仁宗勒御府賜貂衣給他們夫婦。
仁宗延佑六年,他們夫婦終於辭官,由京城大都雙雙南歸。船行到臨清,管仲姬竟以腳氣病復發而死。這年,她五十八歲,
趙孟頫顫巍巍地扶柩南返湖州。故居門前,梅開勝雪,但管仲姬已無緣重睹故居的梅花盛景。
當然,出現在這裡的管仲姬,只是主腦創造出來的高智慧NPC,跟歷代名女的隱藏任務有關。
她有一件極厲害的法寶,叫做風袋,能放出黑風,削人骨肉。
高峰跟管仲姬寒暄了幾句,便祭出各種法寶,跟她周旋起來。
不久,管仲姬支持不住,跳過一邊,淡然一笑:「好吧,我認輸了。」
高峰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找任務物品吧。」
便摟著管仲姬的纖腰,化為一道青光,全速飛向瀛洲台。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高峰和管仲姬已經來到瀛洲台,挑戰歷代名將,很快就獲得先天丹。
高峰一伸手,先將那顆先天丹吸過來,放進空間戒指,再凝望著管仲姬,微笑道:「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煉化任務物品。」
管仲姬淡然一笑:「謝謝。」
「不必這麼客氣。」高峰微微一笑,摟著她的纖腰,將身一縱,跳進夢魘空間……
不久,高峰帶著管仲姬返回松江港口。
此時,管仲姬已經獲得修士的稱謂,也答應加入碧血傭兵團。
高峰將她介紹給紫藍等女子認識之後,稍稍休息一下,便化為一道青光,全速向蓬萊島飛去,頃刻之間就已到達。
這次刷新出來的名女,正是元朝末年的賈蓬萊。
福州城外的西郊群山中,有連理枝樹,兩樹的根部相距很遠,但枝柯相連,糾結不解,似乎有無窮恩愛,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不斷地增長。
那棵連理枝樹,是從埋在這裡的元末的賈蓬萊和她的丈夫上官粹郎的墳上長出來的。
賈蓬萊和上官粹郎,青梅竹馬。兩人的父親都在朝中為官,也都是飽學之士,意趣相投;兩家的小孩自然也就玩在一起,在無憂無慮中一起讀書學詩,一起長大,也一起增進友誼。
元末多亂政,賈蓬萊的父親賈虛中,忽然之間被無緣無故的罷官,倉促間帶著家眷黯然回到故鄉福州。
只不過三年多一點時間,賈蓬萊的兩個姐姐先後出嫁,賈蓬萊也已長成婷婷玉立,秀媚可人的大姑娘。
也就在三年後的某天,上官粹郎的父親上官守愚,被朝廷派往福州參知政事。
造化弄人,他賃屋而居,想不到又與過去在京的好友賈虛中隔街對門而居,喜得他連夜造訪,熱情依舊,暢談竟夕,真是快慰平生。
喜壞了兩位老人,急壞了兩位年輕人。
上官粹郎與賈蓬萊見面了,一個是長身玉立,一個是婀娜多姿。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一個是喜上眉梢,一個是愁上心頭,童年的記憶都襲上了心頭。那一片友情,如柳絮,如飛絲,化成一點點的思念,一陣陣的柔情,兩人都對視著,審視著對方。
賈蓬萊盈盈為禮,羞紅上頰,輕輕地告訴上官粹郎,她已在月前許配給當地的豪門林家。
很靜,兩人都各懷心事,別有憂愁,暗恨生活的作弄,無聲勝有聲。
別人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而他們卻是咫尺天涯。
一個待嫁的閨女,是不能隨便與別人見面的,更何況對方是一位單身男子。
賈蓬萊獨立樓頭,遙望遠處漠漠平林是愁煙如織,一帶寒山傷心愁碧,真個是:「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任珠簾閒不卷,終日誰來?」
她盼望著上官粹郎能夠向她有所表示,可惜「晚涼天淨月華開,想得王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懷著無窮的幽怨、寂寞,為著排解落寞心情,她開始冒險,在雪白的綾帕上,畫上桃樹一株,題詩一首,悄悄地傳遞到上官粹郎的手中:
「硃砂顏色瓣重疊,曾是劉郎舊看來;只好天台雲裡種,莫教移近俗人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