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姐姐的,今日,我就讓你嘗嘗,削骨刮肉之痛。」
說著,他尖銳的刀鋒,又輕輕的劃拉了易淳脖子以下,第二道血口子開,不深,不會致命,也足以見這個少年,要慢慢折磨她到死。
易淳全然無懼,表情清冷:「我真是仁慈了,當年叛黨,十歲以下者,我念其年幼,姑息放過,送去狼牙國重新為人,沒想到,倒是放虎歸山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面色那般的冷靜平淡,這模樣,讓少年嫉妒的不爽,他要的,就是折磨她的快感,看她痛哭流涕,求饒嘶叫的悲慘狼狽模樣。
可是她折磨都不怕,她說話,居然還這麼冷靜,這個女人,看來,這樣子殺了她,一點都不過癮。
看了一眼地上昏厥的紫蘇,他猙獰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陰險,把對著易淳的刀鋒,對向了紫蘇,在紫蘇的大腿上,深深一刀就桶了下去。
「不!」
易淳尖叫,那少年臉上,終於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原來,這樣才能讓她害怕啊。
那麼,再來一刀。
這一刀,刺入了紫蘇的左右,劇烈的痛楚,讓紫蘇短暫的痛醒,然後,又暈厥了過去。
易淳憤然,眼底裡燃起了熊熊烈火:「你若是再敢傷她一下,我若是能或者出去,我就讓你其餘的父母兄妹,一個個,死在你的面前。」
少年毫無忌憚,冷笑一聲:「如今你是魚肉,我是刀俎,死到臨頭了,你的嘴還是挺硬的嗎?活著出去,你以為你有這個本事嗎?」
少年說著,舉劍又朝著紫蘇落下,為了折磨易淳,他每一劍下去,都不對著紫蘇身上致命要害,不是手指,就是手掌。
很快的,紫蘇的手掌就被刺成了馬蜂窩。
易淳身側的拳頭,緊緊捏在一起,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之中,眼底裡噴出來的怒火,幾乎能把整座山林都給點燃。
在少年再度刺向紫蘇的時候,她猛然撲而來上去,死就死,就算她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紫蘇受這等無辜之罪。
少年雖然才十五六歲,但是常年在狼牙國的艱苦生活,早就鍛煉出了他一身堅硬的肌肉和強大的力量。
男女力量懸殊,易淳死死的抱著他拿劍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硬生生撤掉了他手臂上一塊皮肉,這舉動,似乎把他給徹底惹惱了。
他猛然發力,一把將易淳甩開,腦袋裝在樹幹上,易淳只覺得後腦門一股熱流,頭皮劇烈刺痛。
「賤人,敢咬我,給我去死。」
呼嘯的銀光,帶著凌冽的風,朝著易淳喉頭刺來,易淳怒目相視,即便到死,她也不會認命閉眼。
預料中刺骨的痛楚並沒有到來,而是一陣清風,自背後襲來,帶著一股熟悉的龍誕香味,隨著這真清風而來的,是一枚黑色的石子,精準的,強力的嵌入了少年的腦門。
只是一個呼吸的瞬間,剛才還叫囂著要殺了自己的人,如今卻已經了無生氣,倒在了血泊之中,頭破血流。
易淳猛然回頭,想知道自己是被何方神聖救了,那一眼,似過了萬年一般。
身後白衣翩躚的男子,如墨的長髮直垂落到腰際,輪廓分明的容顏上,那熟悉的黑眸,熟悉的眉宇,熟悉的鼻樑,熟悉薄唇,近五年了,在她心裡生根發芽了一樣,一刻都沒有辦法忘記,一個都沒有辦法不想念。
她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嘴唇,也顫抖的說不出話來,眼前,開始有些迷迷糊糊,她輕輕一眨眼,大朵的淚花便落了下來,順著光潔的容顏,精巧的下巴凝聚成水簾子,不住落下。
「是你嗎?」還是其實她已經死了,這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
三步之遙處,那白衣翩躚的男子,足下輕輕一點,來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緊緊的擁入懷中:「淳兒。」
這一聲,比時間任何樂音都要動聽,易淳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還能有機會聽到這記憶深處,最為動聽的呼喚。
她用力的眨眼,把所有阻擋了她視線的眼淚全部都眨出眼眶,近在咫尺的清晰輪廓,不是夢幻,是那麼清晰的存在,甚至她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龐,能感覺到屬於他的,特有的溫暖。
「唐翰——」
驚喜興奮,感動激動,她大喊一聲後,緊緊的摟住了唐翰,淚水決堤落下,瞬間染濕了他前襟胸膛一片,他也緊緊抱著她,恨不能將她揉入骨血之中。
*
乾德宮。
和唐翰攜手並立,站在門口,盡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想到過往種種,易淳忍不住輕笑起來。
「笑什麼?」
「頭一回我來乾德宮,我們還差點打起來,你還記得嗎?」
那些美好回憶,以前她總小心珍藏著,如今,卻可以大膽的說出來,再也不用怕觸景傷情。
唐翰輕笑:「你和朕記仇了?」
看來,他也沒有忘記呢!
那時候,她第一次聽到他的女人如衣服論,他還喊了她野種,她起全身血液沸騰,差點腦熱的一拳頭衝上去。
已是遙遠的回憶了,可卻又是那麼清晰。
如今的她,挽著一個簡單的如意髻,站著一枚小巧的蝴蝶押發,穿了一件黛青色的對襟百蝶穿花紋宮裝,看上去,嫣然不是當年那個毛毛糙糙的丫頭,端莊,典雅來形容她,並不為過。
可她的端莊典雅之中,卻又帶著幾分別人所沒有的靈動和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