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到晚上,易淳幾乎沒有停止過和唐翰說話。
只是唐翰給出的反應,永遠只有虛弱的呼吸。
即便如此,易淳也當做他所有的都聽得見,也都用呼吸做了回應。
攻下城已過了大半日,派出去找四王爺和十六王爺的人回來,卻帶給了易淳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
「什麼?」
「四王爺找到的時候,已經在家裡自刎,我們在他自刎的地方,找到這封信。」
「拿來我看。」
「是,公主。」
這是一封很厚重的信,信封用紅蠟封著口,撕開了信封,露出來一疊紙張。
以為這麼多紙都是老四寫的信,她打開一看,才知道,這些紙張,都是這些個月,老四收羅了和唐葉勾結的黨羽的名單,這些人中,包括被唐葉收買,故意拖延兵力的幾個將軍,還有一些把唐翰一舉一動透露給老九的奴婢太監。
上面赫然有張德全的名字,雖然尚未查證,但是易淳卻一陣發指,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被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這點,她深有體會。
再往下看,是一些唐葉登基之後新提拔的官員,唐林的意思,這些人原先都是不起眼的一些小官小卒,陡然被提升重用,必定有什麼貓膩。
最後有幾張上,唐林寫了幾個名字,然後,懇切的寫了幾句話:「這些,是二哥和我多年培植的黨羽,如果可以,還望輕饒了其家眷,那都是無辜之人。」
最後一封手書,是他寫個藍景天的,易淳沒有打開看,讓人送去給藍景天。
只是,送信去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公主,藍大人不知道身在何處,有士兵看到,昨日上午,我們攻城前不久,他往城門而去,似出了城。」
易淳微怔:「哥哥,走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藍景天會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她連句謝謝都來不及和他說,他就離開了。
「去找!」
「是,公主!」
「十六王爺現在何處?」四王爺死了,十六呢?
「回公主的話,十六王爺已經在尋來,在殿外候命。」
「速度請進。」
「是!」
再相見,雖不過就是短短半年,但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遙遠。
想當時,當十六義無反顧的要求一命換一命,為了她和孩子,眼睛都不眨提刀自刎,他不過就是個十歲的孩子,如此勇氣,卻讓易淳覺得他像是一個巨人。
如今,他站在她的面前,不再是坐在輪椅上,身板雖然依然還是小孩模樣,但那經歷過滄桑和變故的眼神,明顯讓他成熟的如同一個大人。
「唐泉!」她起身,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唐泉,明顯的,她感覺得到唐泉的身子一僵,有幾分的不自然。
「易淳!」他喊她,聲音聽著似在哽咽,「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活著。」
「嗯,我還活著。」
易淳也頗為動情,淚濕了眼眶。
此生此世,能夠相見,便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而能夠遇見唐泉這樣可愛的孩子,更是福氣中的福氣。
那個小小的,堅強的,無懼無畏的身影,將一輩子烙刻在易淳心頭的,永遠不會忘記。
「唐泉,這些日子,你在宮裡過的可好。」
鬆開了唐泉,牽著他的手落座,易淳的眼底,一片疼惜和柔光。
唐泉笑笑:「原本是不好的,自從收到了三哥的信後,便都好了,我沒想到,三哥還活著。」
「我也不曾想到,以後,我們一起都好好的,等你三哥醒來後,一切都恢復以前的樣子的,我們一起都好好的,好不好?」
這是一種美好的期望。
唐泉一怔:「三哥怎麼了?還有易淳,你怎麼會成為狼牙國的公主?這一切,都是這麼回事?一路上我回來,聽說城池被狼牙國公主攻下,後來聽說了公主是你,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呢。」
唐泉難道還不知道?去尋他回來的人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也是,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想來唐泉不清楚什麼情況,也是正常的。
易淳悉數把所有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唐泉,聽的唐泉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三哥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讓我看看他。」
目光指示向屏風後,易淳眼底有淡淡的憂傷。
唐泉飛奔向屏風,當看到屏風後羸弱唐翰之時,臉色一片蒼白,眼眶瞬間濕潤了:「三哥,怎麼會這樣,那個畜生的,我要殺了他。」
「放心!」易淳冷笑,「我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讓他知道,殘骸手足,會是怎樣的削肉剔骨的痛楚。」
她會把唐葉傷害唐翰的,千百倍的討還回來,讓他死,那是太便宜了他。
生不如死,都是對他最大的仁慈,如果有地獄,那種人,絕對要下十八層地獄。
唐泉咬牙切齒:「算我一份,我母后的那筆帳,我要親自和他算,我隱忍許久,不敢發作,只能眼睜睜看著母后受苦受難,就是在等待這一天,終於讓我等到了。」
那小小的面孔上,流露出來憎恨和怒意,讓人不寒而慄。
卻也正是這種不寒而慄,恰讓易淳心疼,知道他這些日子來,過的有多麼不好。
小小年紀的他,承受了太多,隱忍了太多,如今,就讓這些隱忍,一股腦兒全部都發洩出來吧。
唐葉,她們不會放過,這個天下,他們會奪回來,還有四王爺名單上寫的那些當時聯合九王爺設計唐翰人,她會徹查清楚,然後,一個不少的,讓他們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有的人,該付出的代價,一個不少的,她會讓他們加倍奉還,讓他們把她承受過的痛楚,全部都品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