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淳!」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的十分用力,有幾分沉痛:「其實,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有我在,我會保證你們安全。」
「黃林身懷有孕,你捨得她被我拖累,你捨得你的孩子被我拖累嗎?你放心,我並不是沒有報仇的機會,你若是能見著十六,便告訴他一切,如今眼下,只有十六有這個機會為我們報仇,而我,不想成為過唐翰的拖累,再一次成為十六的拖累,我的存在,會害死他。」
十六往脖子上抹去那道銀光,如今想來,易淳都是心有餘悸。
這世上,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牽掛和需要去守護的人了,唯獨就那麼一兩個,她用自己的死,來成全他們的絕對安全。
她的態度是如此決絕,決絕到似乎九頭牛來都不一定拉得動她的決定。
墨軒一臉的沉重,一語不發。
找到了一輛馬車,車子緩緩出發,快到城門的時候,易淳下車買了一些男人的衣衫,讓墨軒換上,然後,微笑著下了馬車,和他揮手:「我是出不了城的,你要珍重,再見。」
「易淳!」
「珍重!千萬珍重!有機會見著十六王爺,一定要告訴他,好好保護自己的,提防九王爺,為了我和皇上,活下去,好好活著。」
「我知道!」
「告訴黃林,若是不嫌棄,孩子出生後,如果是個男孩,就叫做英雄,算是我給你們孩子起的名字。」
「黃毛小兒,怎麼擔得起這兩個字?」
易淳柔笑:「因為他的父親,他擔得起。好了,再見,珍重,車伕,走吧。」
和墨軒揮手告別後,她眼角,滲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出來,是羨慕的,也是祝福的。
無處可去,眼瞧著天際已漸漸暗了,她想找處大樹,用一襲白綾解決了自己的生命,買了一匹白絹,信步朝著東南方向而去,在天色完全暗透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片樹林。
這片樹林並不是十分大,種植的十分整齊,清一色的都是槐樹,想來是有人的可以栽培的。
擇了一顆較大較粗的,甩上白楞,她打算就此瞭解餘生,樹林裡,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洞簫聲,簫聲很清洌悠揚,婉轉優美。
能在這樣的簫聲中死去,倒也不失為一種福氣。
打好了白綾的結,她深深會一口,掛上了自己的脖子。
呼吸,開始越來越緊,身子,開始越來越輕,眼前,開始越來越模糊。
她以為,她不久便可以追上唐翰,不曾想,那簫聲戛然而止的瞬間,白綾瞬間斷裂,她真個人,跌到在泥地上,氣息又被灌入的氣管,她盡然,再一次被人救了。
「淳兒,你這是在幹嘛?」有人靠近,喚她名字。
呼吸緩過來後,她人也清醒了些,抬頭望去,盡然是藍景天。
「表哥!」
為什麼,為什麼三番兩次的死不了。
第一次被墨軒所救,還差點害死了墨軒。
第二次是藍景天,難道,是唐翰不讓她死?
她都走到了這樣荒野的地方上吊,居然還能遇見熟人相救,真的是上天注定嗎?
看著地上斷裂的白楞,她既是懊惱,心底又是震驚,一雙美目,看著舉步靠近的藍景天,脫口而出:「你跟蹤我?」
藍景天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旋即看到易淳衣著單薄,忙脫了披風給她蓋上,解釋道:「這裡是祖父留給你的宅邸,你不記得了嗎?我沒有跟蹤你,只是今夜恰巧路過此地,便打算在此逗留一夜,小時候,我們一家,曾經生活在這裡,如今……」
他苦澀的笑容裡,帶著幾分淚光。
藍景天說的這些,在易淳腦子裡沒有記憶,她只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是外祖父留給她的宅邸。
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些東西在引導著她?
忽然想到了櫻兒說,放了珠寶玉器和一些之前的東西在包袱裡,給她送來了她外祖父留給她的宅邸,以供她日後逃亡之用,櫻兒是知道她外祖父留給她的那把鑰匙的,會不會……
一把撥開了藍景天,如果真是上天不要她死,是上天指引她來這裡,是上天指引墨軒和藍景天兩次救她,那就讓上天再證明一次奇跡給她看。
藍景天見她跑的飛快,趕緊跟上了她,兩人前後進了祖屋,可能是不是有人會來打掃,祖屋依舊十分乾淨清爽,一點霉爛腐臭的味道都沒有,相反的,院子裡的春花爭艷,給這座古老的宅邸,增添了幾分浮動的暗香。
易淳進了屋子,就不住的四處搜查,搜查櫻兒派人送來的包袱,終於在廚房的柴堆裡,找到了櫻兒說的包袱,一打開,是她平日裡用的金銀首飾,不管首飾扎手的, 她拚命的掃開那堆首飾,鑰匙,赫然就在那裡,櫻兒果然放了進來。
看到她的手都給髮簪刺破,藍景天一陣心疼:「淳兒。」
「表哥,你趕緊帶我去每個房間裡,外祖父留了這把鑰匙,我要知道是哪裡的。」
她去好似全然不察一樣,拉著藍景天的手往外去。
藍景天聽她說到鑰匙的事情,俊美的來臉上,那表情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自言自語道:「這屋子裡有個暗格,我小時候看祖父進去過,好像在祖父房間裡,你跟我來。」
說完,一把拉著了易淳的手,引著她,匆匆朝著西北方向的一個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