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飄起了零星的小雪,因為易淳需要照顧,紫蘇和櫻兒輪了班守護在她床邊。
前半夜是櫻兒,趴在易淳的床上,看著易淳的小腹,櫻兒笑的既是羨慕,又是傻氣:「主子這裡,有個小皇子呢!過七個月,他就會來到人世。」
易淳注意到,櫻兒的另一手無意識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笑容微微苦楚。
想必,是在感慨同人不同命,易淳的孩子在萬眾期待中來到人世,她的孩子,過不了一個月,卻只能默默的化作一灘血水。
在之前,易淳對於櫻兒想拿掉孩子的想法,不置可否,既然不贊同,也不反對,只說了讓她自己拿主意。
可如今,肚子裡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母性的慈愛,讓她感同身受的替櫻兒覺得悲涼。
素手,輕輕撫上櫻兒臉頰,猶然稚氣,卻已經有了母親的那份溫柔和慈愛。
「櫻兒,這個孩子,我會替你保住,就算豁出去,我也會替你保住,丫頭,冬天過去,春天總會來的,一切,都會好的。」
櫻兒的淚,瞬間落了下來,片刻,已經泣不成聲:「可是,主子,要殺頭的,還會連累你。」
「只要你肯吃點苦頭,我自然有法子,你難道忘記了,我們這兩個孩子,是一樣大小,也就是說,若是趕巧了,能在同一日生產,那樣一來……」
易淳的話,讓櫻兒止住了哭聲,專心卻又緊張的看著她。
只聽的易淳繼續道:「那樣一來,我讓產婆做個手腳,兩個孩子都當是我生的,沒有人會懷疑。只是眼見著天要熱起來,肚子是藏不住的,你必須每天束腹才行,等到五月要換下冬裝的時候,我會找個由頭出宮,在外面耗完這兩個月再回來。」
易淳的安排,雖然又驚險,但是若是能夠順利進行,那豈不是真的能保住櫻兒的孩子。
櫻兒感激涕零,跪在床邊,不住的給易淳磕頭。
易淳起不來身,只能伸手示意她起來,然後,語重心長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問道:「我並不是打聽,我也不會說出去,只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主子!」提到孩子的父親,櫻兒的臉上的淚又落了下來,「求您不要問了。」
看她痛苦的模樣,想必不那人不是個負心漢就是個小侍衛。
若是王爺高官看上了櫻兒,是可以請皇上賜人的。
可若是侍衛和宮女通姦,那可是雙雙的死罪,誰都逃不掉的。
所以,櫻兒不是怕那人權高位重不想承認她和孩子,就是那人地位低下連累對方。
看著她這樣難過樣子,易淳也不忍多問,只是溫柔道:「一切都有我。」
*
午夜夢迴,小腹隱隱作痛,口中也有些干,易淳閉著眼睛,混混沌沌的喊:「櫻兒,紫蘇,我要喝水。」
有腳步聲,在幽靜的房內響起,聲音很低,像是怕吵到她。
隨後,是瓷杯碰撞的聲音,倒水的聲音,然後,那腳步聲漸漸的靠近了床邊,溫熱的水杯,遞送到了她的唇畔,而一隻有力的手臂,拖起了她的上半身,溫柔磁性的聲音,在耳畔柔聲響起:「水來了。」
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易淳猛然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楚半抱著自己的不是櫻兒或者紫蘇,而是唐翰的那瞬,她幾乎有些錯愕。
十多日不見,連他的懷抱,都有些陌生起來,以至於陡然再被他納入懷中,盡然是如此的不習慣。
她掙扎了一下,態度冷冷:「不勞皇上親自動手,我自己來就好。」
說完身手要去抓唐翰餵水的青花瓷杯,她不屑他的道歉,知道她懷孕了,所以才勉為其難的來看看她是嗎?抱歉,他相見她,她還不樂意呢!
唐翰輕易躲開,笑容抱歉,語氣溫柔,甚至帶著一絲絲哀求:「不要生朕的氣了好嗎,朕知道,這些日子冷落你了。」
「哼!」她只是冷哼一聲,側頭躺向裡面,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唐翰起身,把水杯放在邊上凳子上,死皮賴臉的貼了上來:「朕不好,你說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朕。」
「你哪裡不好了,我看你好的很。」
唐翰知道她在賭氣,身子輕壓上來,吻上她的側臉:「淳兒!」
這樣親暱的稱呼,帶著極大的軟化能力,易淳本是冰冷的臉,微微一怔,不過旋即又恢復了冷色:「從我身上滾下去。」
她說的毫不客氣。
他卻越發的無賴起來,掰過了易淳的肩膀,整個人壓了上去。
看著他「粗魯」的動作,易淳瞬間尖叫起來:「啊,你個混蛋,你幹嘛,你滾下去,啊!」
看著她激烈的反應,唐翰真沒想到她氣自己到如此地步,只能解釋:「皇后這幾日頭疼病發作,日夜的纏著我,我真的不得空過來,想讓李斯給你傳個話,可怕你生氣,索性不讓他告訴你我在哪裡,淳兒,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你下來,你從我身上下來,唐翰,你這個王八蛋,你要謀殺你兒子嗎?」
唐翰道歉的面孔,戲劇性的定格在了那一刻,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易淳,聲音微微顫抖:「你,你再說一遍。」
搞什麼?弄的他不知道一樣。
或者,難道?
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唐翰,你丫的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懷孕了。」
從他瞬間從她身上彈跳下來的,懊惱悔恨又擔心的看著她肚子的樣子,他似乎,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