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翰聞言,只是微微緊了下眉頭,沒有再多追究這個問題,大抵覺得對於這人為何會上山這個問題,既然是四王爺親自定的,應該沒的什麼可懷疑的。
他目光掃了黑壓壓跪著的人群一圈,最後定格在其中一個不住偷偷看易淳的小丫頭身上。
「為何老盯著易妃娘娘看?」
「啊!」那奴婢驚惶一瞬,隨即忙腦門叩了地板,驚惶的回話,「奴婢見著娘娘十分眼熟。」
「你以前見過易妃?」
「奴婢不曾,奴婢鮮少出府,易妃出嫁之前,又是大家閨秀難得出來,奴婢自然沒有這個福分看得見,只是奴婢就是瞧著易妃娘娘眼熟,好像,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易淳微微側身,問身後七七:「我見過她沒?」
七七不好確定:「奴婢不知,奴婢並不是時刻跟隨著小姐。」
「哦!」她淡淡應一聲,大概知道了,這恐怕又是她們設下的一枚至她於死敵的棋子,她且不動聲色的等著看下文。
果然,那丫頭想了半晌,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拍了下腦袋瓜子,裝作毫無心機的叫起來:「奴婢記起來了,奴婢在余勇勝房間裡見過一張畫,和娘娘生的時分的想像呢!」
「畫,對呀,紅音你這麼一說,我好想也記起來,余勇勝有一副寶貝一樣的話,藏著掖著從來不讓人瞧,只有一次房間漏水,弄濕了畫像,他打開來在太陽底下曬過,我們才見了一次,說起來,畫像上的人,和娘娘還真有幾分的相像。」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真有那麼回事一樣,七七又氣又嚇,上前就要理論,卻被易淳輕輕拉住,冷笑著看了一眼那兩個丫頭,搖了搖頭,輕聲道:「沉著,好戲還在後頭,你不想看?」
七七想想,也只能暫先壓著氣。
唐翰的目光,有些凌冽的掃向了易淳,易淳的心口又是一寒。
果然帝王是沒有真愛的,真愛裡,沒有這種聽風就是雨的懷疑,還好她當時就沒有信,若是信了,心指不定該有多難受。
唐翰的目光,易淳大方回應,眼神疏離淡薄,瞬間將這兩日兩人之間拉近的距離,又推開了十萬八千里。
地上兩個婢女一通敘述後,余勇勝忽然發瘋一樣的嚷了起來:「你們胡說什麼, 那畫怎麼會是娘娘,那是我姐姐的畫像,你們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
「余勇勝,你當時可很是得意。說是你心愛的女人,怎麼的倒要抵賴了,難不成……」那婢女先頭看著像是在和余勇勝賭氣,說著,忽然一把摀住了自己的嘴,然後,驚悚的趴在了地上,「奴婢什麼也沒說,奴婢什麼也沒說,皇上恕命,皇上恕命。」
演的可真是惟妙惟肖啊,足夠去爭取個奧斯卡影后了,連易淳都有些自歎不如,每個表情,每個動作,甚至是眼神都是恰到好處。
該無辜的時候無辜,該慌張的時候慌張,呵,好丫頭,繼續,易妃娘娘可還繼續等著。
丫頭的猜測,引了一屋子人的唏噓,而屋子裡的氣氛,則是因為唐翰週身散發的冷氣而更加的壓抑。
「說,有什麼,說什麼!」唐翰起身,走到那丫頭面前,看著丫頭瑟瑟發抖的肩膀,怒冷道。
「奴,奴婢!」丫頭顫抖著聲音,迫於唐翰的威勢,「不敢」不說,「余勇勝那張畫像上的女子,有十分像易妃娘娘,畫上還有幾個字,奴婢並不認識,所以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余勇勝把那當做寶物,時刻貼身帶著,這次應該會帶來,皇上可以命人卻搜他房間,奴婢想,奴婢想,可能,可能……」
「來人,給朕徹查余勇勝房間。」
唐翰一聲令下,候在門口的張德全,趕緊下去辦差,而屋子裡,余勇勝已經近乎發瘋一樣的咆哮起來:「你們都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娘娘,娘娘,奴才對不起你,奴才不該把你的畫像日夜帶在身百年,奴才明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奴才高攀不了你,是奴才對不起你,奴才已無顏活在世上,奴才現在就一死贖罪!」
說著,拿起易淳梳妝台上的一把剪刀就往脖子上扎,手指,有意稍稍抽開了易淳梳妝盒的第二層,露出一塊圓形的青色玉珮。
「九王爺!」眼看著余勇勝要自盡,易淳忙高呼一聲,唐葉眼疾手快,很快制住了余勇勝,把他的剪刀奪了下來,丟到梳妝台上,然後,一把點住了余勇勝的週身大穴,讓他即便想求死,都沒有機會。
對於易淳的這聲「呼救」,唐翰皺緊了眉頭,冷掃了易淳一眼,臉色一片陰霾,一言不發。
張德全的人辦事利索,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把余勇勝的房間搜了個底朝天,除了他們說的那幅畫之外,還有一枚刻著易淳和余勇勝名字的同心玉珮,和一包女人的褻衣肚兜。
「皇上,奴才搜到了這些。」張德全誠惶誠恐的把東西送上,唐翰看了一眼玉珮後,恨恨的一把砸在了地上,臉色更加陰霾,至於那些衣服,有兩件,他甚至見過,他能不知道是誰的?
而那幅畫,他親自展開,畫有些褶皺了,像是雨水打濕後曬乾遺留的痕跡,而畫作上的女子,聘婷裊裊,眉宇之間和易淳的相似度,幾乎到了七層。
畫作左下方有一落款,娟秀的小楷,寫著易淳二字,雖然著了雨水有些暈開,卻依然清晰可見,還附了小詩一首,一樣娟秀漂亮的一手小楷,詩作寫:一入宮門深四海,從此余郎是路人。相見時難別亦難,兩情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