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朕做不到。」他忽然坐直了身子,有些激憤的模樣。
易淳微楞,他眉宇間的認真,有那麼一刻,幾乎讓易淳產生一種他願意只愛她一個的錯覺。
不過這種錯覺也只是一瞬而逝,呵,帝王家的愛,就算只對一個,卻也不過是曇花一現,沒個定性。
今天他可以對某妃說朕愛你,明天他可以對某嬪說朕愛你……
易淳要的愛,在「只愛她一個」前面,還有一生一世四個字的點綴,唐翰做的到嗎?不可能。
自古帝王都薄情,看唐翰對緣妃寵極一時,卻眼都不眨巴一下的打入冷宮就可知,他的愛,從來不過是鏡花水月,看到了的,都不是真的。
「皇上以為,你做得到?」她的反問,帶著濃濃的嘲諷。
原本以為唐翰必定會無話可說了,沒想到唐翰猛然傾身向前,把她整個抵入柔軟的被子中,眼神,堅定又執著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朕,做得到。」
砰然的心動,沒來由的為他跳躍。
那樣堅定的眼神,像是鄭重的表情,還有宣誓般的語氣,完全是出乎易淳的意料的,她甚至有迷神,以為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愛慕自己已久,願意和自己終身相愛相惜相守的癡情郎。
只是一瞬的迷亂過後,她很快清醒過來,推開了身上的唐翰:「說,誰都會,做……」
「朕會!」
他果斷的截斷了她的話,語氣一如之前的堅定執著。
*
這一日,唐翰那斬釘截鐵的的表情,就像是魔障一樣一直盤繞在易淳的腦海。
從唐翰處回來,她呆呆的坐了一整個早上,身體疲軟的,四肢酸疼,昨夜癲狂的後遺症,讓她臉色十分憔悴。
中午時分,廚房送了午膳來,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碗瑤柱白粥,還有涼碟清爽的小菜。
「七七,誰給你的這些,皇上不是下令了,自給自足,這幾天在山上,只吃打到的野味嗎?」
七七笑意盈盈的把粥菜送上的桌子:「表小姐放心吃吧,這是李公公吩咐的,說表小姐誤食毒草,脾胃虛弱,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野味,命人下山買了白米瑤柱回來,還怕粥沒有味道,特地從京中的醬香園買了些醬菜來。」
「李公公?」
「雖是李公公安排的,但是皇上也知道,並且沒有多說什麼,表小姐,皇上對你的心意,可是十分的明白呢!」七七邊偷笑著,邊觀察易淳的臉色。
見易淳雙頰閃過一絲緋紅,七七笑意更濃:「昨兒皇上聽說表小姐天黑了都還沒回來,那著急的模樣,恨不得把整個狩獵園都給翻過來,皇上親自出去找的您,把您帶回來時候,還急傳了九王爺親自給您醫治。」
易淳方才會面色潮紅,是因為想到李公公必定是撞見了唐翰和她睡一起,才敢這樣妄自揣度聖意,因此才臉紅。
如今平靜下來,她只剩下一如往常的平靜:「哦!」
見她似乎沒多大歡喜的樣子,七七不死心,繼續道:「皇上怕你身體沒恢復好,不宜動身回去,車馬勞頓,所以把回宮之期延遲到了十日後。」
這個消息,倒是讓易淳稍稍歡喜:「真的?」
七七卻以為她是因為皇上的恩寵而歡喜,更加添油加醋起來:「當然是真的,奴婢還能騙您,皇上對哪位娘娘都沒有這樣上心過,就算是原先得寵的緣妃,也不過如此,誰的恩寵都比不上我們表小姐的來的重。」
易淳喝粥的手頓了一下,恩寵,呵,他願意給,她還不喜歡。
昨晚上白白讓他佔了一頓大便宜,她當被豬睡了。
「七七,今天沒事做嗎?一個勁的在這瞎叨叨。」
易淳陡然有些嚴厲的眼神,讓七七微微有些吃驚,不知道她怎麼這樣喜怒無常,方才看著還挺高興的啊!
「表小姐嫌奴婢煩了,奴婢不說就是,行宮裡沒什麼需要做的事,奴婢安安靜靜伺候您吃飯吧!」七七是很少用您這麼尊稱的,可見她在和易淳賭氣了。
易淳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對七七發脾氣有錯,語氣放了柔軟:「櫻兒的病,如何了?」
「表小姐,不見起色,太醫來看過,沒說出個究竟大概來,只說是水土不服。」
易淳放了勺子,皺了眉:「水土不服,這裡不過也就是京城,再說櫻兒的身體,哪裡有這麼嬌弱,奇了個怪了,昨天剛到的,就水土不服了。一會兒吃完飯,幫我去九王爺那一趟,就是我請他過來一趟。」
「可是表小姐?」
九王爺是王爺,不得皇上傳召,怎麼能隨便踏足妃嬪住處呢。
七七的疑惑易淳知道,她卻並不以為然:「請不請是我的事,來不來是他是事,你只管去請就是。」
「是,表小姐。」
櫻兒的病,總有些蹊蹺,櫻兒的身子骨也不算差,而且出發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一下子病倒呢。
太醫這些人,嘴巴上都是裝著拉鏈的,如果有人想要拉上,他們怎麼也不敢開口。
而九王爺,不說沒有人有這個膽子敢到九王爺嘴巴上去裝拉鏈,就算有,九王爺的性子,呵!想必也不肯。
下午時分,九王爺來了,一襲白色長袍,袍子前胸繡著一枝翠竹,而衣領處和袖口處,用桃紅色的絲線繡制了幾朵黃蕊小花,看著十分精緻又清爽。
花中四君子,竹以不屈不撓,謙虛脫俗著稱,以易淳看,倒是確實挺適合唐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