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路上下雨,所以行程略有耽擱,入宮比原先預計晚了一日,不過天氣總算放晴,這年的中秋,也不至於賞雨度過了。
回宮,易淳被安排到了清華殿,方一進去,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朝她飛撲而來,帶著無比的激動。
「表小姐。」
懷抱裡,多了個柔軟的小身子,易淳嘴角微微一勾:「李斯那人,辦事效率還挺高。好了丫頭,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
向李斯打聽七七消息的時候,雖然李斯一再說宮裡安頓的很好,但是易淳想也曉得,主子都淪為了奴僕,那奴僕又能是什麼樣的境況。
如今看著七七瘦削枯黃的面孔,易淳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頭。
因為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平素裡並不和她十分親近的七七,才會淚眼汪汪的撲到她懷中哭泣。
這一撲,倒是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易淳心裡也像是多了一分依靠一樣。
畢竟是從小伺候自己到大的,又是從府中帶回來,還服用過她的「出賣主子去死丸」,七七怎麼說,都比櫻兒要來的貼心可靠。
安頓好了七七,易淳才歇下,李公公就來請她,說是皇上有事找她。
易淳點頭,隨李公公往乾德宮方向去。
*
到乾德宮,張德全候在外頭,見到易淳和李公公靠近,上前給李公公打了千兒,像易淳請了安。
「娘娘,皇上這會兒恐怕不方便見您。」
「怎麼了?」李公公代易淳問道。
「太后娘娘在呢!」
太后娘娘!
易淳對這位太后娘娘,有所耳聞,聽說出身卑微,但是因為接連誕下了三個王子兩個公主,母以子貴,所以才平步青雲,從一個小小的末等官女子,一步步升到了貴妃之位。
最後三子中的唐翰等級,恰皇后病故,所以她順理成章的成了後宮中獨一無二的太后娘娘。
除此之外,這個太后性格脾性之類的,易淳也略略聽過,說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個性,很是厲害,皇后雖然掌管後宮,卻也對太后畢恭畢敬,有任何重大決策,都不敢自己拿主意,要親自稟明了太后後,才敢放手去做。
說白了,人家慈禧老太后是垂簾聽政掌管朝堂,這位太后則是一手掌控著整個後宮,把皇后如同傀儡一樣,操控在自己手中。
如今,既然人家在,那她就回嘍,反正也不是十分願意見唐翰。
易淳轉身要走,屋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你幾時把哀家這個母后放在眼裡過,如果沒有哀家,你以為會有你的今天嗎?」太后的聲音,嚴厲又憤怒,聽得外頭幾個太監,立馬正襟危站,大氣都不敢出。
易淳微驚,唐翰那樣的性子,太后如此說話,不知道唐翰會不會勃然大怒,當場嗜母呢?
想到這,她就起了八卦的心裡,好整以暇的停下了腳步:「看來太后不待得太久,本宮且等一等吧!」
她都這麼說了,李斯和張德全也拿她沒法。
只能恭立在她邊上,提醒道:「娘娘要等也無妨,只是不要站在這處等,一會兒太后出來,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奴才們為娘娘深感惶恐。」
易淳明白,兩人是在好心的提醒她,太后氣頭上呢,免不了要找個人撒氣,她要是站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搞不好就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領了兩人的好心,她退到一邊去「偷聽」。
屋子裡,良久才響起唐翰的聲音,不輕不重的一句反問,卻壓迫的人無法呼吸:「如果沒有母后,朕確實沒有今天,如果沒有朕,母后難道就有今天?」
這雙母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針尖對麥芒的,如此爭鋒相對,劍拔弩張呢?
易淳不免有些對唐翰頗有微詞,百善孝為先,就算太后做過再過分的事情,好歹是母親,也不該如此頂嘴傷對方的心。
隔著一堵牆壁,分外清晰的可以聽到太后氣極哭泣的聲音,想到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卻還要被自己的兒子指著鼻子數落,易淳當真是對唐翰,更加無了好感。
事實上,本來就沒有一星半點。
日頭轉正的時候,太后終於出來了,出乎易淳意料的,這哪裡是一個垂垂老矣,生育過三子二女的老婦人,這分明就是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美嬌娘。
怪不得能讓先帝播種那麼多次種子,果真是美極了。
圓潤潔白的鵝蛋臉,瑩潤飽滿的紅唇,烏黑漂亮的雙眸,還有修長挺拔的鼻樑,配合著她身上那種灼灼風韻,殺傷力絕對是強大的。
就連眼角細微的皺紋,都沒有給整張臉孔減分,而是平添了幾分歲月拂過臉龐的深奧感覺。
太后孕育的三子之中,唐翰是長子,長子二十五,那太后少說也至少四十歲了。
四十歲的女人,居然能保養得如此得體,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易淳癡癡的看著太后,直到目送她離開,她才驚歎了一句:「真年輕。」
李斯在她身邊,聽到她的驚歎,微微一笑:「太后娘娘的駐顏霜,是獨家秘製的,能永葆青春不老。」
駐顏霜?什麼好東西?
易淳忽的有些蠢蠢欲動起來,想要弄些來研究一下,不過當下,她一界小小妃嬪,不說去弄點駐顏霜,就是要接近太后都有困難。
眼瞧著太后走遠,她也收回了自己驚艷的目光,對李公公道:「看來皇上心情十分不佳,我就不進去了,勞煩李公公通告,就說我來時見太后在,就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