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翰狐疑的看了易淳一眼,終是看向了紙張,輕吟出口:
「暗梅幽聞花,
臥枝傷恨底,
遙聞臥似水,
易透達春綠。
岸似綠,
岸似透綠,
岸似透黛綠。」
吟誦完之後,一眼冰冷的掃向了易淳:「朕不是來看你賣弄文采的。」
「呵呵呵,沒有,臣妾沒賣弄文采,臣妾這是依著皇上您的指示,給您講高雅的笑話呢!」
唐翰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看了易淳兩眼,直覺這首詩裡有玄機,回頭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詩很美,透著晚冬早春漸漸甦醒的大地景象,細細朗誦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玄機到底何在?
唐翰握著手心裡的紙,上下又看了幾遍,終究不得解,卻又不想向易淳認輸,於是乎拿著紙張站起了身:「朕回去研究一下。」
「哎呦皇上,我直接告訴你不就……」
「閉嘴!朕用不著你來教。」他冷喝一聲,易淳頓然無語,看著他黑沉沉的側臉,暗自腹誹:裝什麼裝,莫裝b,裝b遭雷劈,你又不是沒有請教過我。
不過她也只能心頭想想,嘴上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說出來的。
「那,臣妾恭送皇上!」易淳微微福身,笑容甜美的送唐翰出了寶華殿,看著唐翰背影漸漸遠去,她再也忍不住,破口而道,「今天是哪根筋抽住了,忽然要聽笑話。」
*
是夜,月明星稀。
漸近中秋,月兒已經近似圓盤,圓潤晶瑩的如同一顆所答的夜明珠。
明亮的銀輝,給周圍的烏雲都鑲嵌上了彩色的光暈。
每逢佳節倍思親,白日裡逗弄了唐翰一把雖然很高興,可是如今依窗看月景,心裡盡生出了擋不住的悲涼,久違的眼淚,也順著眼角慢慢的滑落,入了唇,說不出的苦澀。
「媽媽,姐姐,你們還好嗎?」她悠然的開口,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感覺到了孤單。
雲移月走,一片碩大的烏雲,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傷懷,悄悄的貼心的擋住了那讓人感傷的圓月,半月亮的光輝,都遮擋了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
易淳回身,抬手抹著眼淚,打算上床睡覺。
只是一抬眸,她猛然嚇了一跳。
「皇,皇上!」掛著未干的淚痕,盈著一汪晶瑩的淚水,她的表情俱是錯愕。
唐翰左手之中,捏著白天那張紙,從易淳的角度,輕易就可以看到那張紙上全是皺褶,好像被大力的揉成了一團過。
看樣子,唐翰是有解了。
方纔還是悲涼的心情,看著那張紙的時候,陡然好了幾分。
「皇上萬福。」她給他請安,然後等著聽他發作。
這樣驕傲的一個男人,如果知道自己被耍了一通的話,易淳相信他雖然不至於殺了她,畢竟是他自己要什麼高雅笑話的。
他不會因此懲罰她,但一頓脾氣絕對是少不了的,保不準還會把她的屋頂給揭了,鬧的她雞犬不寧呢。
只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他沒有暴怒,而是沉著一雙眼眸看著她的淚痕,淡淡開口:「哭了?」
易淳忙三兩下把淚痕全部抹乾:「沒哭,風迷了眼。」
她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即便只是孤身一人,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靜謐,良久,唐翰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動作並不粗魯,甚至帶著幾分溫柔:「走!去個地方。」
「啊?半夜三更的,皇上要帶我去哪裡?」
這樣的唐翰,是讓易淳有些害怕的,他生氣,他冷酷的樣子,她都習以為常了。
可是他忽然的溫柔,卻讓她有些觸不及防。
雙手合握著,她幾度想抽回,他卻越握越緊,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走就是,朕若是想吃你,在哪裡都可以,沒必要把你拐到了無人跡的地方去。」
倒也是,不過他的話,說的易淳有些難為情起來,他怎麼知道,她猜想他想找個了無人跡的地方把她吃干抹盡。
是她齷齪的思想太多寫在臉上了嗎?
思及此,易淳忙胡亂抹了一把臉,假裝是擦淚,其實是想把臉上所有出賣心情的表情全部抹掉。
然後,乾笑道:「我是石女,皇上當然不會吃我的,呵呵呵呵呵,我們走吧,走吧!」
唐翰的眼底,閃了一抹易淳沒有察覺的精光,只是一瞬即逝。
隨後,他忽然鬆開了她的小手,大掌親暱的攬上了她的腰肢:「走!」
好不自在,他的手有些涼,就算穿著衣衫,依舊從他的掌心透入了她腰上的肌膚。
這股涼意,在這樣的季節卻很是舒服,雖然兩人的姿勢有些太過親暱,易淳還是因為貪戀他身上的冰爽而沒有推開他。
事實上,她也不敢。
因為他另一隻手裡,還捏著白天那張寫著「高雅笑話」的紙,可見他還沒有放下那件事,心裡必定蘊著怒氣的。
她這時候若是抗拒不從,那無疑是火上澆油,還不定會被他怎麼懲罰呢?
想到他的「懲罰」,易淳一口氣差點就憋過去,那個接吻後遺症,來勢洶洶啊。
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開口問道:「皇上你要帶我去哪裡?」
唐翰低頭,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他真的很高,如今在他懷中,她都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從背影看,她們必定很有夫妻相吧。
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柔小巧。
只可惜,他和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有這等夫妻相,所以,他……不是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