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翰得到易淳挨打,被私自扣押,並暈死玥垣殿的消息時,正在看一本古書。
李斯進來通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著唐翰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如今人已經被十六王爺救走了,安置在霞飛樓呢!」
唐翰拿著書的手一怔:「十六?」
「是的,皇上,奴才追查過此事,昭儀娘娘的宮女出事之後,直接跑去霞飛樓求救了。」
聞言,唐翰眉心幾不可見的緊了一緊,隨後起身:「擺駕霞飛樓,去請上九王爺。」
「是,奴才這就去。」
唐翰和唐葉趕到霞飛樓的時候,唐泉正坐在大廳裡,一臉緊張疼惜之色。
這緊張疼惜之色,好似挨打了的不是他兄弟的女人,而是他自己的女人一樣。
唐泉這樣的臉色,讓唐翰看著有些刺目,挪開了目光,他淡聲問綿喜道:「人呢?」
「在樓上原先的房間裡。」
原先的房間?原來唐泉居然把那丫頭的房間都還留著。
「皇兄,臣弟是現在上去看呢?還是……」唐葉見唐翰只是有些出神的站著,也不說下令讓他醫治,不免開口問了一句。
唐翰這才還神:「現在去,李斯,你跟上去,若是不礙事,一會兒九王爺診好了,就直接把昭儀娘娘送回寶華殿。」
唐翰特地加重了昭儀娘娘四個字,唐泉低垂的眼眸,忽然閃過一絲不可見的傷痛,隨即而逝,抬頭看向唐翰:「沉底私闖嬪妃住所,沉底有罪,請皇兄責罰。」
尚未成熟的臉上,卻有著成熟的沉穩之色。
唐翰看了一眼唐泉,隨後嘴唇微微一勾:「朕如何捨得懲罰你。」
唐泉卻執意:「不懲罰臣弟,不宜整綱紀。」
「好吧!」唐翰蹲下身,輕撫了一下唐泉的側臉,「既你甘心領罰,為平眾口,朕也只能下下很狠心了。」
一旁的綿喜聞言,噗通便跪了下去:「皇上贖罪,主子犯錯,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沒有盡職之罪,皇上若是要懲罰,就懲罰奴才們吧。」
唐翰看一眼邊上的綿喜,不過二十五六,眉目清秀,容貌端正,在唐泉身邊伺候也已經有兩三年了,算得上盡心職守,忠臣不二。
他輕笑,大掌從唐泉臉上落下,輕笑道:「好一個衷僕,倒是叫朕不知如何懲罰才好了。」
「罰我吧,皇兄,和綿喜無關。」唐泉推動車輪,擋在了綿喜面前。
唐翰笑容更濃:「僕護主,主護僕,當真是難得的主僕情深,既如此,朕就罰綿喜……」
「皇兄……」唐泉急了。
卻聽得唐翰笑瞇瞇道:「罰她做你的側妃。」
此言一出,屋子裡的人都傻眼了,綿喜和唐泉,更是怔在原地,半晌都緩不過來。
倒是小桃小菊,立馬跪了下來,對著綿喜大呼恭喜。
皇上這哪裡是罰啊,這分明是賞賜嗎!
十六王爺雖然還年幼,可正因為他年幼,身邊沒有妻妾正妃,所以綿喜側妃的身份,就是整個王爺宮裡最至高無上的女主子了。
小桃小菊不無妒忌,怎麼十六王爺身邊的女人都有這麼好的福氣,一個做了昭儀娘娘,一個榮升了十六王爺的側妃,單單就她們兩個沒有王爺看得上呢?
雖然妒忌,面上卻要裝作十分歡喜,不住賀喜。
綿喜雖已經緩過神來了,可卻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觀十六王爺,面色十分的冷,冷的好像能刮下一層冰霜來。
「謝皇兄!」即便心裡萬分不願意,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皇兄此意,看在別人眼中是在賞賜,可真正的意圖,卻是在懲罰他私自把易淳帶回霞飛樓呢!
他不能拒絕,一方面是不想當眾讓綿喜難堪,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易淳。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皇兄的女人,宮裡免不得流言四起,必定會有很多人說他愛慕易淳,私下和易淳交往甚密,甚至難聽的,肯定還會說她和易淳之間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
如今若是娶了綿喜,那些流言便就不攻自破了,他早已有喜歡之人,會救易淳,純粹是因為以前的一場主僕之情罷了。
如此境地下,他只能道謝,想笑,卻是半分都笑不出來,
不多會兒,唐葉帶著李斯等下來了,李斯等手裡還抬著半昏迷的易淳。
看著額頭上過著白白的紗布,臉色有些憔悴蒼白的易淳,唐泉的心,疼的厲害,卻終究是不能再上前多看她一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抬走,一步都不停。
唐翰隨後也離開了。
綿喜打發了小桃小菊出去。
所有人一走,綿喜立馬撲到了唐泉面前:「奴婢即刻自盡,也免了主子這份煩惱。」
說著,拔刀毫不猶豫的往胸口捅去。
唐泉剝下輪椅破裂處的一片木屑,手裡輕輕用力,銳利的一陣風就送著木屑飛了過去,擋開了綿喜手裡的匕首。
「罷了,一個稱呼而已,你若是死了,皇兄問我要我的側王妃,要我如何交代?」
綿喜淚瞬間落了下來:「王爺!」
「別哭了,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只要我一天對易淳不死心,皇兄這個決定,遲早都會來,與其是別人,我寧可是你,至少你瞭解我,別人未必。」
綿喜止住了哭聲,她看得出唐泉喜歡易淳,可唐泉這樣主動承認,卻是第一次。
雖然不過是九歲的一個孩子,可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為什麼那無奈又苦澀的眼神,非但沒讓人覺得好笑,反倒很是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