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官文靜依然保持著歐陽銳離開時的那個姿勢,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安北和歐陽銳走近她的時候,她才發覺似的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可是,當看到真人的時候,她還是無法避免的自卑了好一會兒,如果她是男人,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上官文靜的,可是,歐陽銳卻偏偏說愛她?
怎麼感覺這現實越來越像一場夢了?
「好了,很晚了,回家吧。」歐陽銳擁著她的肩,笑著說道。
上官文靜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安北,你沒事就好了。」然後朝柏油路對面的車子走去,驕傲如她,即使舊愛捨她而去,她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做人家二人世界的電燈泡。
「不叫她跟我們一起嗎?」莫安北看著她的背影,小聲的問道,總感覺,上官文靜的背影憂傷而無奈,這讓莫安北的心一陣難受,如果注定要在愛情裡受傷,那麼,至少不要讓她親眼看見對方落寞而悲傷的背影,那樣的話,她還可以自我安慰以求得到心靈安寧。
可是,現在這狀況讓她突然覺得上官文靜其實才是受害者。
她只是離開了短短的幾個月,結果,她愛的人已經娶了別的女人,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還要笑著說祝福,想到這裡,莫安北更加覺得上官文靜是個可憐的人了。
而且,能對這麼美麗又優雅的女子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的除了歐陽銳,根本不會有第二人存在。
「她有車,而且,她等下應該還有別的事吧,我們先走。」歐陽銳平靜的說道,將她帶到已經打開的車門邊,兩輛車停在馬路的兩邊,卻像是隔著一個世紀那麼遙遠。
莫安北看著上官文靜慢慢打開靠向馬路中間的車門,身上的白色風衣襯得她更加清雅脫俗,忍不住說道:「歐陽銳,叫文靜姐姐跟我們一起走吧。」
歐陽銳挑眉看她,笑道:「難道你就不怕我跟文靜舊情復燃?」
她低下頭,過了一會兒重新抬起來,臉上已是一片溫柔的笑意:「如果你們真的還能在一起,那麼,我會選擇祝福。」她並不是聖人,卻深深的明白強求一詞從來不會有好結局,所以,如果有一天,歐陽銳告訴她,他依然愛著上官文靜,她想,她一定會大方的退出這場婚姻,退出歐陽銳的人生。
「喂,你這是什麼話啊,你至少要搶一下啊,沒想到我堂堂歐陽大總裁在你心裡竟然這麼掉價。」歐陽銳不滿的抗議聲消失在突然飛馳而來的車子所發出的轟鳴聲裡。
變故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她感覺身邊的歐陽銳突然將她一把撈進懷裡,然後將她壓在了車門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沉悶聲響,再然後是車子撞到牆上的巨大響聲。
與此同時,歐陽銳的聲音嘶吼著傳來:「文靜!」
前一秒身上的溫暖立刻撤離,她茫然的看著歐陽銳飛奔的身影,不遠處躺著那一抹炫麗的白漸漸被殷紅取代,vialin和唐凌快速走到她身邊將她護在身後,她聽見vialin叫救護車的聲音以及唐凌有些發顫的抽氣聲。
她張張嘴,終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久前還笑著與她說話的優雅女子此刻正毫無生氣的躺在光滑的柏油路上,血液從她的身體裡不斷流出來,很快便染紅了她純白的風衣,她纖細的身子像失去了力氣的玩偶般一動不動,歐陽銳撲在她身上,俊美的側臉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大喊著她的名字,聲音響徹天際。
「叫救護車!叫救護車!」歐陽銳沙啞的嗓音嘶吼著傳來,莫安北看著他悲慟的絕美臉龐找到一句完整的話來安慰他。
這樣失控的歐陽銳,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清楚的看見他輕柔的將上官文靜癱軟的身子擁進懷裡,眼淚從他深邃幽暗的眼眸裡砸下來,一顆一顆的串成了珍珠,在她心裡瞬間砸成了一個無法填補的黑洞。
她慢慢的走過去,輕拍他的肩,努力的組織語言:「救護車馬上就到,別擔心,她一定會沒事的。」她邊說邊將剛剛拿出來的紙巾伸過去想要擦拭上官文靜臉上的鮮血,卻被一隻手無情而冷酷的攔了下來。
「別碰她!走開!」
歐陽銳沒看她,一雙眼自始至終都停留在上官文靜已經昏睡的臉上,他的手臂修長有力,毫無控制的揮過來便將她輕易的推倒在了地上,她跪坐在地上,冷硬的地板透過布料傳遞過來,變成最冷徹心扉的絕望。
她看著他的側臉,努力的將眼淚逼退回去。
唐凌跑過去扶起她,問她有沒有事,她只是輕輕的搖頭,還給了他一個笑容。
她沒事。
有事的是上官文靜。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拉響了令人緊張的緊笛聲,上官文靜柔軟的身體被抬起來放在了單架上,歐陽銳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上了車,將莫安北完全遺忘在了身後。
那輛撞人的車子此刻正被歐陽銳的手下團團圍住,駕駛者被拖了出來,早已血肉模糊。
唐凌將她擋在身後,避免讓她看見想要嘔吐的畫面,莫安北茫然的睜著一雙眼睛,被唐凌推進了車裡。
「去醫院。」車子走一半路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說道。
唐凌和vialin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文靜姐現在可能還沒有脫離危險,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她明白他們的顧慮,但是,只要一想到那麼優雅動人的女子此刻正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她便無法安心。
畢竟,上官文靜是在她的面前被車撞的。
而且,還是當著歐陽銳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