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成皇后傳 第一卷  否極泰來 第八十一回
    萱兒跪在地板上苦苦地哀求,「皇后娘娘,奴婢求求你了,去求聖上放馮才人出暖宮吧。只有您能救她了,她奄奄一息,大概活不長了。」萱兒的焦急是為至親至愛才有的表現。

    想起自己中毒失子的事,我對萱兒還是心有餘悸,「為何要如此幫她?」

    「因為她是他的表妹。」萱兒知道要我出手相救,必定要說實話。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細瞧萱兒的眼圈是紅紅的,想是昨夜熬了一夜,實在無計可施才來找我。

    「長信宮的主子怎麼說?」喝下一杯玉美人,苦澀的茶味卻讓我甘之如飴。

    「不是奴婢說前主子的壞話,自打奴婢跟了太妃娘娘,就知道她對自己無用的人都是心狠心辣的。馮才人如今半死不活的,聖上不待見,臨國夫人裝不知道,只有娘娘的不忍心才能救她。」萱兒哭得更加慘烈,我的心的確有著一份不忍。

    「本宮早已回不到入宮時的心境了,」我直射著她的黑眸,厲聲道,「要本宮救人,你先告訴本宮,你有在本宮的藥食中下毒麼?」

    她猛烈搖著頭,幾乎要碎了,萱兒拽緊我的長裙,「娘娘,奴婢真的從來沒有這樣逆天的想法。況且娘娘想想,娘娘與太妃娘娘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偶爾還能幫襯下她,太妃又豈會命奴婢做出傷害娘娘的事呢?」

    她說得字字很倔,那樣子不是裝的,怕連戲子都做不出這等的姿勢,我扶起她靠著我坐,「萱兒,這幾月來你對本宮的照顧無微不至,件件事情本宮心都在感受,是本宮多疑了,向你道歉。」

    萱兒『噗通』一聲又跪下了,「娘娘是折煞奴婢了。」

    再次來到暖宮,病榻上旁圍著的居然是皇貴妃拓跋寶兒,她見我來,福了福身,「臣妾有事,就不妨礙皇后娘娘探病了。」

    萱兒本要拿一張椅子過來,我擺擺手,靠近坐在床沿旁,蘭才人吃力的語意,「皇后娘娘金貴,還是離罪婦遠些,免得過了病氣。」

    「無妨,入宮前本宮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野丫頭,哪裡見得著金貴一說。」我慈笑著。

    萱兒摸上馮蘭蘭的額頭,欣喜道,「沒有昨夜裡的熱氣了,想是轉危為安了。就是皇后娘娘好福氣,來了蘭主子就見好了。」

    我笑然,「就你嘴甜。」

    蘭才人略顯膚潤色,「萱兒,多謝你了,也只有你時刻記著本宮的安危。」她很艱難地說出下段話,「萱兒,過兩年就是你出宮的年齡了,皇后娘娘這麼疼你,到時候求了娘娘讓你跟了靠山王吧。」

    我不知她為何在此時說出這番話,萱兒跪地,「奴婢不敢奢望,只求心中一直能有見著他的念想。」

    「不,你誤會本宮的意思了,本宮是說自己不能常伴他左右,希望有個貼心又愛他的人照顧她,本宮就無悔了。」她垂起的手臂還是無力得倒下。

    過了幾日,我求了個恩典,馮蘭蘭從暖宮移回了花影宮。

    「老夫人要來,娘娘的嘴從昨日起就合不攏了。」翩翩打點好一切,瞅著我的笑意。「讓萱兒到宮門外去接老夫人也不知會不會出落差池。」

    「翩翩,別把萱兒想得做事都不牢固的樣子,她也是個極重感情的性情人,是本宮欣賞的類型。」我再次低眼瞧了我這身衣裳,是娘喜歡的嫩黃紗,娘年輕時一直沒有機會穿,她見了自己唯一的女兒穿了一定高興。

    翩翩想了想,「也是,那丫頭的心思全在臉上,是個重色親友之人,要是靠山王真的回朝了,她大概會把我們都拋之腦外了。」

    「醋罈子的醋味真重呀,過兩年本宮倒真的會許了萱兒跟靠山王,你嘛,可以做陛下侍讀的妻子,倒是一對璧人。」我打笑道。

    翩翩的鵝蛋臉變得透徹通紅,「娘娘,羞得沒話說,拿奴婢打趣,誰會喜歡那娘娘腔,連武功不如我。」說完離去了外處。

    「老夫人來了——」

    我趕忙迎出去,娘如期跪地喊道,「皇后娘娘玉體康健,長樂北寧。」

    皇室的規矩將親生骨肉刻畫分離,娘親是僕,我是主。只有在皇家才會有民間未見的亂倫無奈。

    萱兒的表情十分難看,娘也是一臉委屈。

    我眨眼問曰,「萱兒,為何事如此憤慨?」

    「心妃實在是欺人太甚了,老夫人膝蓋不好,沒曾行大禮,想不到她抓著小過不放,讓老夫人行大禮,還百般挑剔,說什麼樣的人家會有什麼樣的規矩。大貴之家還是小門小戶,一看禮教就可知曉。」萱兒講這話時,礙著母親的臉面,已經說得很委婉了,想來當時娘一定受盡委屈。

    翩翩氣憤道,「她也不過是農家女出身,這永巷中除了皇貴妃是皇室公主,其它人的父輩哪裡有得娘娘尊貴。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母親,尋常人見了自會禮貌點,可她……」

    我打斷了翩翩的憤然,拍著娘的掌後背,「娘,是孩兒讓你跟著受苦了,那心妃的第二次失子或多或少與孩兒有些關係,連陛下都覺得虧欠她許多,隆寵也是不斷,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娘的臉開懷了些,「娘本就是苦命人,按規矩給各宮娘娘行禮是應該的。只是娘怕你受委屈,看來我的兒真的變了許多,想事情也都圓潤了,娘就放心了。」

    見我母女倆釋懷,翩翩和萱兒不再說話了。

    娘告訴我,哥哥千賣嬰在邊關如魚得水,雖是貧瘠之地,至少能夠一展抱負,而且嫂子也為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寫信遙謝皇后帶來的恩寵。

    送走了娘,我連著幾天心情大爽,羅玉雕做的平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花瓣,散落著不少形狀各異的瓶罐。

    萱兒見狀,實在不忍,「娘娘,你做的這些胭脂好擦洗麼?要不然可惜了這上好的碧綠羅玉。」

    「就你嘴碎,跟了娘娘這麼久還摸不著娘娘的性情,娘娘就愛琢磨這些稀奇的寶貝,要是正經子事倒從未見娘娘做過。」翩翩這番話倒讓我弄不清她是損我還是誇我。

    「還差一味芍葯,走,跟著本宮去御花園瞧瞧看。」心血來潮的我沒有更衣,只是一件單薄外衣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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