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成皇后傳 第一卷  否極泰來 第七十八回
    銀笙聲聲襯著仕女的一片丹心飄搖,磐石之念始終只是杳杳無期。

    風荷厲聲趕到的翩翩、陳沖以及大批侍衛很快擒住一干執著反抗的暴徒人等,我跪坐在血泊中的皇甫翼前,只是哭著喃喃,「為何這般傻?為何要救我?分明知道我是要逃走的。」

    「孤要綁著你,囚著你,生生世世你只能是孤的女人。」他使勁最後氣力說完這句話,流著染紅升陽的鮮血,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我在明光殿外的長廊呆坐,看見宮人們進進出出端著一盆盆觸目驚心的血水,陳沖按捺不住怒火一直仇視著瞪我,翩翩也是生氣,「皇后娘娘,您這回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兩人同伴進去內殿詢問皇甫翼的傷情。

    我跪在蒼天面前,從前我信輪迴之說,卻不信逍遙神仙真會眷顧我們這般無用貪婪的凡人,此刻我卻希望各路神仙都能聽到我的祈禱,我默默念說,「要是用我的十年壽命換取他的平安,信女千水膩絕不後悔。」

    有人伸手給及我溫暖,如夏夜裡的螢火之蟲,燭光小思,卻任人走步。是楚南王論道,「膩兒,也不全怪你,你並不知道全部實情。」

    「實情?!」我錯愕的盲頭無緒只是接口一問。

    「當日你落水之後,太醫發現你體內的劇毒發作。」單聽到皇甫定的這一句時,我更不解,「這就是當時你的孩子根本保不住的最大原因,恰恰是是皇帝的當機立斷保住了你的性命,可太醫又說,你體質虛弱受寒,必須有龍陽護體才能渡過一劫,又是皇帝不顧自身安危救你。實事與你所想正好相反。」

    我又問一句,「他不顧及自身的救我,只是單純的想救我麼?沒有一點點保他千秋帝業的用心?」寧宮宮主的預言始終是我心中摘取不出的一根刺。

    「原來你對皇帝灰心是為了這件事。」他仿若知曉全部經過,只是在取捨該告訴我哪段。「蛇喚影是個不折不扣的毒蠍,天下人人畏之。這個世界因為有她枉死了不知多少無辜。若非當年我答應甜兒,本王一定讓寧宮在江湖不復存在。」他赫赫得硬撐曰。

    我想知道更多真想抖露,「我曾聽聞,藍月族的覓甜公主正是被她所害。」

    「那些只是謠傳,影兒再壞,決計不會傷害親生妹妹的。」他很篤信這點。

    亦正亦邪的蛇喚銀與迷失的藍月族公主覓甜是親姊妹,倒是意外!

    「翼兒在裡頭生死未卜,你們卻在這閒情逸致地閒聊。」是臨國夫人沈自君的怨恨,看上去連妝面都是憔悴的,沈自君視皇甫翼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清早起床後卻聞聽此等噩耗,自然沒有梳洗就直衝明光殿。

    皇甫定不願與她多費口舌,「臨國夫人好看,本王先告辭了。」

    臨國夫人急急跺著腳進入殿內,只是一炷香後就出來指著我,想來是有人告訴她我是導火索,她叫人捆了我走,「讓這個不知恩圖報的人去蟲牢,沒有哀家的旨意,誰都不能放她。」

    我頃刻之間知曉,若無皇甫翼的保護,臨國夫人眼中哪裡容得下我這種礙眼的沙粒。記錄在史書中永巷間女人的惡鬥又豈是我這般無才無用的女子過得這樣風平浪靜,偶爾的遇險也幾乎很快能夠化險為夷。

    一頭青絲散在後肩,形式雖不會惡劣到死刑囚徒的慘狀,但也相差無幾。

    我自認沒有尋常女人動不動輒哭的伎倆,卻在當時一見到蟲牢的時間,我不由自主得緊身恐懼,地上爬滿了各色皮膚肉肉的青蟲、黃蟲、白蟲、橘紅蟲、黑蟲,再睜大黑睛,連鐵欄杆上、牆壁上、房頂上都掛著小蟲子。

    在鄉下吃過苦的我本該是不懼怕蟲子的,可那一條條小祖宗真的密密麻麻、毫無縫隙的排列,又餵養的肥碩無比時,我的雞皮疙瘩起了滿地。

    我的紅唇害怕著瞇成一條縫,「衙役,這些蟲子不會吃人吧?!」

    「請皇后娘娘放心,這些蟲子都是吃素的。」那衙役打量著堂堂大崇國皇后被臨國夫人罰來蟲牢,我大概又是出彩的頭一個。致苦之時,我會有種苦中為樂的不解精神。

    「娘娘有請。」他打開牢門,畢恭畢敬道,我的頭銜始終還在。

    我猶疑了下,還是問道,「本宮進去後,要坐在哪裡?」

    衙役忍住不合時宜的笑意,回答說,「只有有人走近,蟲子都會散開的。不過要是那人體味好聞,蟲子們經久不散的情況也不是不會發生。」

    眼珠子幾乎眩暈,入宮之前我倒是滿山野滿佛寺的亂跳亂跑,入宮之後我被一群宮人們日日夜夜服侍,雖不如其它各宮娘娘香味三里環繞,但可以肯定我—死—定—了!

    閉緊雙眼,如盲人摸索般婆娑前伏,給了自己巨大信心,環腿坐地,口中不停念著不懂意思的佛語。

    意念!想像周圍是在花叢中,周圍躺著是軟綿綿的樹葉草叢。『洗洗涮涮』的聲音無孔不入,遮緊耳朵也是無濟於事。再次強忍鎮靜,想著邊圍是蝴蝶傍著蜜蜂飛舞,那花香醉人,那美景羞人。

    想著想著有了睡意,淺淺的換氣,夢裡是舒服的軟榻,有三個兒女環膝在夫君身邊,夫郎對自己是濃情蜜意,哪怕歲月變遷。想再近距離看些夫君的長相,被一聲驚擾聲吵醒。

    永遠是楚南王令我安心的聲線響起,「膩兒,你又一次讓我大開眼界,我可是頭一回見到有女子能與這些蟲子和平共處。」

    「叔王……」舔舔自己的唇角,楚南王既然能來看我,想我也該出去了。只是不解他用何種辦法能勸服倔如牛的臨國夫人。

    「山人自有妙計。」他說得很是風輕雲淡。

    猛地想起什麼,我問道,「不會是用虎符交換吧?!」

    「膩兒聰慧過人,我是瞞不住你的。反正我早就想把虎符交給皇帝,現在也是時候了。」皇甫定試圖將兩件事情撇清。

    我嘴上道,「本宮只是怕你會有危險。」

    心裡卻是,『這份恩情叫我用何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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